第三章（第2 / 6页）

“这就是你研究心理学的原因吗？”接着。我又想起来问，“皑皑难道没有读书？”

“一个远房的亲戚，罗家把她从大陆上带出来的。事实上，她等于是罗家的园丁，她照顾整个花园。你一定认为罗家的花园还不坏吧？全亏嘉嘉管理！她对花草很有耐心，而且也很有感情。她能记住每种花的花期……很奇妙，是不是？”

“她只念了高一，就休学了。”

“哦，”我诧异而好奇地听着问，“她是罗家的什么人？”

“预备念哪一系？”

“菟丝？”我仰起头，“旧诗里倒常常看到这两个字。李白有一首很缠绵的诗，讲菟丝和女罗的。”

“噢！我还没决定。”

“噢，”他笑了。“我对植物是很陌生的，这花园里的许多植物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喜欢研究一切的东西。那藤蔓——你听说过一种植物叫菟丝吗？”

他再站了一会儿，微笑着说：

他深深地望着我，沉吟了一会儿，表情很奇异。然后，他站起身来，凝视着我，慢慢地说：

“不见得，我母亲常常念诗，我是耳濡目染，多少受点影响。不过我很没耐心去专攻一样东西，我的兴趣太广泛，又很不愿意受拘束，诗词这玩意儿，必须用全心灵去体会，对我而言，未免太艰深了。”

“有一天，你也会克服的。”说完，他望望林外，“我要去给皑皑上课了。”他走了两步，又站住，“你高中毕业了吗？”

“你很爱诗？”

“是的，毕业了快一年了，我的学龄很早，因为妈妈病倒了，我就没有考大学。”

“那藤蔓叫什么名字？”

“人类真奇怪，你觉不觉得？每一个人，同样具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却从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张面貌；每个人都有一样的内脏，骨骼构造，和大脑小脑，却没有相同的个性。至于智慧的悬殊，兴趣的差异，更是一人一个样子，上帝造人，居然不会造出一份重复的来？像你和皑皑，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但是却完全是两种典型。”

“不过，她有她自己的措辞，她说起风的时候，是指台风季节来的时候。她特别喜欢那株藤蔓，她照顾它就像母亲照顾孩子一样。”

我笑了，说：

“嗯。”我深思地点点头。

他侧过头来，深深地望着我：

“要考吗？”

“可惜没有一枝女罗草，”我笑着说。“否则，‘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这种韵味多美！”

我点点头。

“对了，我怀疑所谓菟丝花，就是那枝藤蔓，但我并不能证实。有一次我查字典，找菟丝，它的解释和这藤蔓的情形很相似，所以我就叫它作‘菟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