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 / 5页)
“你不能对所有的人都怀疑,”我无力地说,“罗教授只是照顾我,像——一个长辈一样地照顾我……”
我知道这不是空言,而是真正的许诺!我被保护着,我被宠爱着,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幸福,更快乐的人吗?
“中枬,你喜欢夸张,你不该这样地赞美我,反而使我觉得没有真实感。”
说完,他的大手掌在我的手背上加重了压力,于是,刹那间,我发现我被拥进了他的怀里,我的面颊紧倚在他的胸膛上。那是多宽阔的胸怀!他一定有一颗巨大的心脏,我清楚地听到那心脏敲着胸腔的沉重的响声!他满是胡须的下巴贴着我的鬓边,硬硬的像个刷子般的胡须刺痛了我。但,那是种舒适的疼痛,温暖而亲切。他的手轻抚着我的背脊,嘴上模糊地喊着:
我摇头。
“小忆湄!可怜的忆湄。”
“你不美?”中枬深深地望着我,“你错了,忆湄,你不知你自己有多美!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可爱!你是一个最完整的生命,充满了诱人的活力和热情,像一个闪光的星体,走到哪儿,就闪耀到哪儿……”
“你已经有了你所要的,还不够吗?”
“我——我已经吃得很好了。”我说,“在这儿的生活,比起我以前,真是天堂了。”
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使我失笑,可是,笑归笑,我的眼眶却没来由地发热。他那份男性的坚强和固执,以及那份强烈的占有的感情,都使我如此心折!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手背,恳切地说:
“你曾经过得很苦吗?”
“我就是多疑,”他说,“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每一个微笑,每一根寒毛,每一缕思想!”他捉住我,突然地吻我,“我不再和你生气了,忆湄,”他轻声地说,“如果我不能完全占有你的心,一定是我还不够好,让我再继续努力!”他对我微笑。“在人生的战场上,我从不肯承认失败,在爱情的战场上,你会看出我更大的韧力和毅力,我非得到你不可!你看着吧!”
随着他的低唤,我猛然觉得心境空灵,而疲倦欲睡。这是种难以描述的情绪,仿佛一个在深山中迷途许久的人突然找到了家。一个被寒冷冻僵了的人突然找寻到一盆火。只感到四肢松懈,满怀温情,像置身在温暖浪潮中,那么舒适而安慰。
“不,”我挣扎地说,“中枬,我是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我并不美,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聪颖和智慧,你不必怀疑任何人都会爱上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闭上了眼睛,本能地攀附在罗教授的身上,我不想离开他,他给我一个强大的保护的感觉,正如他所说的:
“别自欺欺人,忆湄!”中枬说,“皓皓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你仔细用用思想就会明白!你想,罗教授是一个肯照顾别人的人吗?除了罗太太,他照顾过哪一个人?皑皑是他的女儿,身体那么坏,三天两天生病,你看到他去问一声,摸一下吗?他只给她请医生,吃药,打针,就算尽了责任。你,一个投奔而来的孤苦的女孩子,他凭什么要特别地照顾你?忆湄,你那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最明显的事实?”
“以后你将不再贫苦孤独,你将远离一切的苦难!”
“是的,有一阵,在妈妈生病的时候。”
“我并没有变。”我说,“你像个多疑的老太婆!”
他的嘴闭紧了,炯炯逼人的眼光在我脸上上上下下地逡巡着。然后,他那巨大的手掌忽然盖在我的手上,那是只大而有力的手!一股暖流从他手掌中灌注到我的心底。他的眼光逐渐转变,变得那样温柔,那样细腻,像他对罗太太发病时的眼光,温柔得让人心碎。除了温柔以外,那眼光中还有些什么,使我的心脏痉挛而脉搏增速,那是种恻然的、怜惜的、宠爱的光芒。他对我慢慢地摇了摇他那巨大的头颅,用充满感情的低沉的嗓音,喃喃地说了一句:
“对,”他说,“我不该赞美你,但,我发誓我所说的,全是我最真实的感觉。忆湄,你并不十分明白你自己,我不会虚伪去赞美你,因为,一切虚伪,在你面前都无法存在。你真挚、坦白,而蕴藏丰富,像一座发掘不完的矿,越发掘就越多……”他叹了口气,“唉!忆湄,但愿我能少喜欢你一些,那么,我就不会因嫉妒而苦恼,因怕失去你而紧张……你懂吗?忆湄?那天,看到你和皓皓的情形,使我想打扁他,想揉碎你!”他捏紧我的下巴,捏得我发痛,“你该摔断了骨头,惩罚你那颗易变的心!”
“哦,忆湄。以后你将不再贫苦孤独,你将远离一切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