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 / 5页)
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这种四楼公寓,楼下都有个附属的院子,他们穿过院子,往客厅走,孟太太显然听到了他们进门的声音,但她并没有停止弹琴。走进了客厅,宛露拘束地、紧张地、被动地站在屋子中间,呆望着孟太太的背影,孟太太似乎正全神贯注在她的钢琴上,她的手指熟练地滑过了琴键,带出了一连串柔美的音符。一直等到一曲既终,弹完了最后一个音阶,她停止了,慢慢地阖上了琴盖,慢慢地回转身子,慢慢地抬起头来。
段太太松了口气。
“哦,宛露,”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以为,你不再来我家了。”她的眼光,很快地在她周身逡巡。
“孟樵吗?”段立森诚挚地说,“他是个非常优秀、非常杰出的孩子。”
“不是!”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是秋天的夜,天气很好,几点寒星,在遥远的天边,疏疏落落地散布着,“我在想,”她喃喃地说,“我常自比为一片云,希望不要是一片乌云才好!”
室外,天气是凉意深深的。
他揽住了她的肩,在她肩上紧握了一下。
段立森凝视着太太,段太太眼中那份凄苦、担忧与心痛,使他完全呆住了。
“别这样泄气,成不成?”他深深地凝视她的眼睛,声音压低了,“我知道,我在勉强你做一件你非常不情愿的事情,我很抱歉,宛露。”
“她在弹徐志摩的那支《偶然》!”
“她弹的琴怎么了?”
“怎么呢?”他不解地。
“不。”她低语,“你妈弹的琴。”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她轻声地念着,“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我能吗?”段太太望着丈夫,“她是我的女儿,不是吗?”
“只要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就好了。”她闷声说。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典型,友岚比孟樵稳重,而孟樵却比友岚豪放。至于深度和才气的问题,没有长时间的接触,是很难下定论的。”他把手压在段太太肩上,“慧中,你少为这孩子操点心吧!”
“我知道,”他紧握着她的手,“我完全知道。”
“比友岚呢?”她仍然问了一句。
“你怎么了?冷吗?”
他停止了开门,紧盯着她。
站在那大门口,宛露已不胜瑟缩,屋里,钢琴的声音仍然叮叮咚咚地流泻着,宛露听着那琴声,忽然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就下意识地把披肩拉紧了一些。孟樵没有忽略她的震颤,他一面开门,一面问:
“你也迷信吗?”他问。
宛露终于跟着孟樵,再度来到了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