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 / 5页)
哦!她咬住嘴唇。别问吧!别问吧!别问吧!泪水在眼眶里翻涌,她“努力”地要去忍住它。方靖伦把她的椅子转过来,她被动地抬起头来了。他的眼光那样温存地、关切地、柔和地停驻在她的脸上,他的声音诚恳而低柔地、坦白地问着:
有个人影坐在大门口。
“怎么了?”他柔声问,“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你碰到什么烦恼吗?”
芷筠抬起头来,脸上仍然泪痕狼藉。
“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芷筠是真的哭着,无法遏止地哭着,那泪泉像已开了闸的水坝,从灵魂深处不断地向外汹涌。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阵敲门声传来,她才惊觉地抬起头,赶快回转身子,但是,来不及了,门开了。进来的是会计李小姐,一见门里这副情况,她就僵在那儿了,不知是该进来,还是该出去。芷筠低俯着头,不敢仰视。方靖伦有几秒钟的尴尬,就立即回过神来,他若无其事地接过李小姐手中的卷宗,目送李小姐出了门,他把房门关上,而且锁住了。
“我要走一走,你让我一个人走一走,我现在心慌意乱,我必须想想清楚,你不要管我!你让我去吧!”
“怎么了?怎么了?芷筠?”感到那小小的肩头,无法控制地耸动,和那柔软的身子,不停地颤栗,他就被那种深切的怜惜所折倒了。他低叹一声,挽紧了她。“哭吧!芷筠!”他柔声说,“哭吧!如果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与其自己熬着,你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好一些了吗?”他问。
“你真愿意考虑?你甚至不问我给你的是什么?”
她接过手帕,无言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用那条大手帕拭净了脸上的泪痕,她开始害羞了,低着头,她把手帕铺在膝上,默默地折叠着,心里又难堪,又尴尬,又羞涩。方靖伦坐在她身边,燃起了一支烟,喷出了一口浓浓的烟雾。
“我知道你能给的是什么。”她说,“你是个好人,方经理,你真该对我用一点手腕的,那会容易得多。尤其在现在的情况下!”她叹气,往门口走去。
“擦擦眼泪!”他神态安详,语气轻柔。“到这边沙发上来坐一坐,把情绪放松一下好吗?”
他一把抓住她,把她握得紧紧的。
她仰望着他,透过那层盈盈水雾,方靖伦那温和儒雅的脸正慈祥无比地面对着她,像一个忠厚长者。她心里涌起一股翻腾的波潮,泪水再也无从控制,就疯狂般地沿颊奔流下来。张开嘴,她想说:“我没什么!”可是,嘴才一张开,许许多多的委屈、悲愤、无奈和那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所肩负的那副沉沉重担,都化为一声沉痛的哭泣,“哇”的一声就冲口而出。顿时间,各种痛苦,各种委屈,就像潮水般地油涌而至,一发而不可止。方靖伦慌忙把她的头揽在自己怀里,拍抚着她的背脊,不住口地说着:
“我不会让你单独去‘走一走’,你软弱得风都可以吹得倒,我送你回家去!”
“是为了那个男孩子吗?那个常来接你的男孩子?他怎样了?他伤了你的心?”
她不坚持,事实上,她已无力于坚持,正像方靖伦说的,她软弱得风都可以吹得倒。在严重的头晕目眩中,她一任方靖伦把她揽进车子。靠在椅垫上,她用手支着额,开始觉得真正地不舒服起来,我不能生病,她模糊地想,我连生病的条件都没有!她告诉了方靖伦地址,努力地让自己振作起来。当车子到家门口,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方靖伦停了车,把她搀下了车子。
他跳起来。
他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她。
“我送你回家。”
“对不起。”她嗫嚅地说,“我……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对不起。”
“我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