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 / 5页)
“你不要喝醉!”晓芙说,“你应该保持头脑的清醒,现在是你最需要清醒的时候!”
晓芙盯着他。
他握紧了她的手。
“你明知道她不会睡!”
她很顺从,很听话地过来了。
飞帆用额头抵着窗玻璃。头痛如绞。访竹!他那即将结婚的小妻子!那和家庭奋战来卫护他的小妻子!访竹,他眼前闪过访竹的形象:明眸皓齿,清灵秀丽,年轻得像枝头初绽开的小花蕾,浑身上下,都是诗情画意,都是美丽,都是青春!他再想躺在沙发上的微珊,憔悴,病弱,瘦削……再也谈不上青春和美丽。十年前,微珊把她的青春和美丽送给了一个男人,完完整整地送给了一个男人,却落得今日的情况。他回转身子,看那躺在沙发上的女人:不再青春,不再美丽。
“飞帆,”晓芙又压低声音说,“访竹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找你,她很担心。她说你们晚上约好了要见面的,她到你的公寓去,门锁着,她进不去,按铃也没人理,打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就打电话给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怎么不跟她联系。”
飞帆倾听着,眼眶发热,旧时往日,被她的话一一勾起。那些疯狂的日子,那阵疯狂的追求!微珊,外文系之花,全校男生注目的对象。那些写诗、唱歌、拉小提琴、传递情书、施出全身解数的日子,那些……那些……那些过去的岁月!那些永远“过不去”的岁月!
哦,访竹。他心中又一痛,紊乱的人生!紊乱的遭遇!紊乱的感情!紊乱的顾飞帆!他转过身子去看窗外,不敢看晓芙。他低沉地问:
“谢谢你!谢谢你!”她一迭连声地说,真诚的感激使她落下泪来。她飞快地擦去泪痕,又努力对他笑。“我好傻,看到你还哭。我发过誓,如果看到你一定要笑,绝对不哭。你记得吗?在读书的时候,你写了好多信给我,你的花招顶多了,有一次我过生日,你送了我一个蛋糕,上面全是鲜奶油做的郁金香。我切开蛋糕,里面居然有个小盒子,小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记得吗?你在卡片上写着两句话:‘愿每分每秒,每天每年,看到你的笑。’哦!飞帆,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我会为你笑!”她真的笑着,笑得让人心酸,笑得让人想流泪。“我以后,会每分每秒,每天每年,都为你而笑。”
“你怎么说?”
“没有。”他回过神来,努力振作自己,努力去面对她。她已退缩到沙发的另一头去了。他对她伸出手。“过来!”他温和地说,“过来!”
“你在想什么?”冠群问。
“你生气了。”她低语着,“你生气了。”她又往后退。
“冠群,能不能给我一杯酒!”
他的沉默使她更加慌乱了,她伸手摸摸他的手,又害怕似的缩了回去。
“是的。”他咬牙,咬得牙根都痛了。“我相信。好,微珊,你别怕,我们不看医生!”
“我撒了谎。我说你和冠群一起出去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于是,她每隔半小时就打电话来问我,你们回来没有?我看,你需要打个电话给她!”
“不不!”她惊惧地喊着,“不要!飞帆,不看医生!我已经好了!我一看到你,就什么病都没有了!不看医生,求求你,不看医生……”她急促地说,泪光莹然。“你知道,我不需要,只需要你!一直就是这样的,我一直知道的!他们说我疯了,我没有!我只是想你,想你,想你!噢,飞帆,如果你太想太想太想一个人,就会有点疯疯的。我并不是真的有病,你相信吗?”
“现在吗?”他看看表,逃避地,“快一点钟了,她大概已经睡了。”
“微珊!”他柔声叫,“你回到台北来了,在国外受的那些苦,你可以完全忘掉,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