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 / 7页）

“不要麻烦了，只要告诉我你的地址。”

“街边上？”他不安而困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在街边上做什么？”

她拿起那本刚换新的电话号码簿，开始找寻。杜、赵、陈、刘、顾……有了！顾……他不会登记号码的。她顺序找下去，越找，心中就越泛起一股渴望，给我号码！给我号码！你一定要登记！你非登记不可！但是……找完了所有姓顾的，没有顾飞帆！她失望地呼出一口气。他真的没登记！居然没登记！她预备合起电话簿，但，她突然看到用“顾宅”为名义登记的号码，数一数，有十三个顾宅！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但是，管他呢！她突然有种“非做不可”的决心，就像她面对蜜蜂阵，而非要打掉不可一样。她开始从第一个“顾宅”拨号。

“我想……来看你！”她冲口而出，二十年来，她从没做过如此鲁莽而大胆的事。“告诉我你的地址！”

瞪着电话机，她发现不知道要打什么号码。

对方又沉默了，她的心脏枰评乱跳，呼吸急促。他一定惊愕极了，他一定认为她是不知羞的，他一定从开始就把她当小孩子，他一定被她吓住了……

“喂？”对方怀疑地在问，“是谁？晓芙吗？别开玩笑？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就挂断了！”

泪水倏然冲进她的眼眶，她不信任地听着那声音，重重地吸气，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不不！”她急促地低呼出来，声音哽塞。“是我，纪访竹。”她怀疑他还知不知道纪访竹是谁。

“喂，哪一位？”对方那熟悉的声音蓦然传来，“我是顾飞帆……”

果然，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走进了电话亭。

“我……”她嗫嚅着，颤抖着说，“只是……想把那首《问斜阳》的歌给你送来！”

他对她没什么意义，她模糊地想。只因为他有个“谜”一样的过去，有对“奥马·沙里夫”的眼睛，才会引起她的注意。她在他身上从没找到过什么优点，从没发掘到过什么宝藏。不过……她迟疑地站住了，前面有个公共电话亭。不过……自己真“发掘”过他吗？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来接你！”他终于说话了。是她多心吗？她感到他语气中的勉强。

她摇摇头，在街上无目的地闲逛。

第十二个了。她已放弃希望了，心中冷涩而酸楚，手指冷冰冰的，心中更冷。

“哦，访竹，”飞帆终于开了口。“你在哪里？斜阳谷吗？”

再拨第二个，又错了。第三个，还是错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她的声音越来越软弱，失望感越来越强烈地抓住了她，除了失望感，还有挫败感。而且，她是更加更加莫名其妙地想打通这个电话了！

“不！我不在斜阳谷，我在街边上。”

“请问，有没有一位顾飞帆先生？没有？噢，对不起，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