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 / 4页）

“不行！一定一定不行！”他挣扎着说，内心开始交战。

“是！”他坚定地说，“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我！”

他想也没想，一伸手就夺下了那把剑。

接下来，是一段可怕的，等待的日子。

“新月！”他喊着，“你不能死！一定一定不能！你的生命几乎才刚刚开始，你怎么能陪着我一齐死？不行不行！你得活着，老天创造了如此美好的一个你，绝不是要你这样糟蹋掉的！”

说完，他不等她再有说话的机会，就转过头，大踏步地走了。努达海带着大军，离开北京城那天，新月骑着騄儿，跟着大车追了好长一段路。最后，明知不能再追下去了，她只有勒住马，停下来，眼睁睁看着那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远……走远……走远……直至变成了一团烟雾，消失在路的尽头。她的心，也化成了烟，化成了雾，追随他而去了。

“可是我失去了你，是无法独活的！”她情急地说，“难道你还不了解吗？我连克善都丢下了，我什么都不顾了，就是要和你同生共死的！”她忽然用双手攀住了他，眼中闪出了希冀的光彩，喘了口大大的气，急切地说，“要不然，你也不死，你陪我活着！我们活着，注定要受苦，注定要受惩罚，但是，我们至少会拥有彼此，”她越说越激动，“你要我活，就陪我一齐活！我有勇气追随你一齐死，你难道没有勇气和我一齐活吗？”

她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甜蜜而微醺。她的面颊红润，睫毛低垂，整个人像是浸在浓浓的酒里，芬芳而香醇。他看呆了，看傻了，手里的剑竟迟迟不能下手。

“听说阿玛已被十三家军，逼进了九曲山山谷中，情况不明……”

“怎么了？”她的睫毛扬了扬，清澄如水的双眸对他瞬了瞬。“下手吧！我们来世再见了！”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今天又有紧急军情发到，说阿玛等不及援军，又率兵攻上巫山去了！”

他注视着那张脸，注视着那美好的颈项。举起了剑，却感到那把剑有几千几万斤重。他咬牙再咬牙，就是无法对那细致的肌肤刺下去。她才只有十八岁呀！为什么该陪着他去死呢？他的手开始颤抖，意志开始动摇。一旦意志动摇，不忍的感觉就像海浪般排山倒海地卷过来。他再也握不牢那把剑，“当”的一声，长剑竟落在地上。

“请你停止再说这些话，字字句句，你会撕碎我，毁灭我！毁了我也就算了，可是，你呢？当初一手救了你，今天不能再一手毁了你！你知道，在战场上，我是将军，在情场上，我只能做个逃兵！这个逃兵让我自己都厌恶极了，所以我要上战场去，去面对我那个熟悉的战场。我走了，如果你能体会出我心里的百回千折，就请你为我珍重！”

“不可以！”他叫了起来，“不能再用这样的话来诱惑我！你活下去，是天经地义，我活下去，是苟且偷生！”

“我没有引诱你，我用我的全生命来爱你，是非对错，我已经顾不得了！你要去打这一仗，我无力阻止，我的心我的情，你也无力阻止！”

“那么，就为我苟且偷生吧！”她喊，“偷得一天是一天！偷得一月是一月，偷得一年是一年！偷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再一齐死！”

新月昏昏沉沉地看着他，眼中的哀苦，骤然化为一股烈焰。她的手用力一勾，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她踮起脚尖，就把火热的唇，紧紧地贴住了他的。努达海立刻伸手，想把她拉开，但是，手伸上来，却变成了拥抱。他意乱情迷，融化在她那如火般的热情里。半晌，他突然醒觉，奋力地挣开了她，他喘息地说：“你才说过，再也不引诱我……”

“今天有紧急奏折发到，阿玛和十三家军，首战于天池寨失利，接着，又于巫山脚下，激战七日七夜，副将军纳南阵亡，阿玛的三万大军现在仅剩了数千人，退守于黄土坡一带，等待支援……”

她被长剑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再度睁开眼睛，她立即了解了。

“据说，阿玛的大军，十天前在天池寨落败，折损了很多人马！”

“你下不了手是不是？”她说，“你不忍心，舍不得？好，我不为难你，我自己来！”说着，她扑下去就拾起了剑，一横剑就往脖子上抹去。

一个月以后，骥远每天从朝廷上，开始陆陆续续地带回努达海最新的消息，这些消息一天比一天坏，一天比一天揪紧了大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