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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第2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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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妻子如果不能博得丈夫的欢心,那她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妻子,我们郑家从没有过像你这样无用的媳妇!”

郑太太关上了大门,走回客厅里。客厅好像比平常空旷了许多,郑季波无聊地又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把嘴做成一个弧形,想吐出一个烟圈。但是,烟圈并没有成形,只吐出了一团扩散的烟雾。郑太太找出了一个没有绣完的枕头,开始坐在他对面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空气中有点不自然的沉寂,郑太太不安地咳了一声,笑笑说:

年轻时代的郑太太并不胖,她身材很小巧、很苗条,脸庞也很秀丽,但是,郑季波并不喜欢她。当他在北平读书,被父亲骗回来举行婚礼时,他对她只有一肚子的怨恨。婚前他没有见过她,举行婚礼时他更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进了洞房之后,她低垂着头坐在床沿上,他很快地掠了她一眼,连眼睛、鼻子、眉毛都没有看清楚,就自管自地冲到床前,把自己的一份被褥抱到外面书房里,铺在椅子上睡了一夜。他不知道她的新婚之夜是怎么过的,只是,第二天早晨,当他醒来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她竟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捧着洗脸水和毛巾。他抬起头来,首先接触的就是她那对大而黑的眼睛:脉脉地、温驯地、歉然地望望他,他的心软了,到底错误并不在她,不是吗?于是他接受了这个被硬掷入他怀里的妻子。但,由于她没有受过教育,更由于她是父母之命而娶的女子,他轻视她、讨厌她,变着花样地找她发脾气。起先,他的母亲站在儿媳妇的一边,总帮她讲话,渐渐地,母亲却偏向他这一边来了,有一天,他听到母亲在房里对她说:

“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菜都要冷了!”

“我去开门,你不要动,当心把衣服弄脏了,大概又是送礼的,或者是邮差送汇票来!”

郑太太抱着花瓶走了进来,有点吃力地想把它放回原处去,郑季波站起身来,从她手里接过花瓶,放回到书架上。这种少有的殷勤使郑太太稍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坐回沙发里,掩饰什么似的咳了一声嗽,郑太太看了看天色问:

“不是,一定是立康,他说过那边房子完全布置好之后还要接我去看一次!”絮洁说。

郑季波对自己摇了摇头,香烟的火焰几乎烧到了手指,他惊觉地灭掉了烟蒂,手表上已经七点半,望了望大门,仍然毫无动静。习惯性地,他用手抱住膝,沉思地望着窗外。月亮已升起来了,那棵凤凰木反而清晰了许多,云一样的叶片在风中微微地颤动着。

“何必那么注意小地方?”郑季波有点不满。

“爸爸!”

“本来衣服早就可以取了,絮洁总是认为那件水红色的旗袍做得不合身,一连拿回去改了三次。”

郑季波转过身来,呆住了。絮洁垂着手站在客厅门口:穿着一件白缎子拖地的礼服,大大的裙子衬托出她那细小的腰肢,低低的领口露出她丰满圆润的脖子,头上扣着一圈花环,底下披着一块雾一样的轻纱,黑而亮的头发像瀑布一般披在肩上,耳环和项链在她耳际和脖子上闪烁。但,这一切外在的打扮仍然抵不住她脸上那一层焕发的光辉,一种无比圣洁而热情的火焰燃烧在她微微湿润的眼睛里,嘴角带着个幸福而甜蜜的微笑。郑季波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那跳跳蹦蹦,爱闹爱撒娇的小女儿。

“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这些杂事办完呢?”

“可是,”郑季波站住了,“絮洁,我以为你今天晚上要留在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的,你知道,这是……”他本来想说“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但觉得“最后”两个字有点不吉利,就又咽了下去。

“那时太年轻了,也太孩子气了!”

“喔,真对不起,爸,我们还有许多零碎事情要办呢!”絮洁有点歉然地望着郑季波。

她忍耐了这一切,从没有出过怨言。

这个“我们”当然是指她和立康,郑季波忽然觉得自己在和这未来的女婿吃起醋来,不禁自嘲地摇摇头。开了门,果然是立康,郑季波望着这一对年轻爱人间的凝眸微笑,脉脉含情的样子,目送着他们双双走出大门,猛然感到说不出的疲乏和虚弱,他身不由己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三十年来,这一付担子是何等的沉重啊!

“我美吗?爸?”

“要把租好的礼服取回来,还要取裁缝店里的衣服,另外恐怕她还要买些小东西!”

“是的,美极了!”郑季波由衷地回答,想到明天她将离开这个家而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不禁感到一阵难言的、酸涩的味道。是的,小燕子的羽毛已经长成了,你能够不让她飞吗?

“她除了烫头发之外还要做什么?为什么在外面逗留得这么晚?”郑季波问。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郑季波望着女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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