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第4 / 12页）

“不要问我，”霭如把头转开，“我没有权干涉你的一切。”

孟雷跟着霭如走进霭如的房间，他看了看地上那盆熊熊的火，又打量了房子一眼问：

“霭如，我从没有跟你谈过我太太，你不了解她，她完全是个旧式女人。对于我，她像一只狗一样地忠实。我曾经考虑过离婚，但是我开不了口。如果我说了，她的世界就完全毁灭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我没有办法提出，这是道义的问题。”

“那么，你来搬火盆吧！”

“明天我要下乡去办爸爸的后事，大概要一星期才能回来。”

孟雷望着霭如，眼睛里有着欣赏和迷惑的神情。然后一语不发地搬起了火盆。霭如带着他走进了哥哥的房间，把桌上的煤油灯捻大了一点，说：

“要不要我陪你到乡下去？”孟雷问。

霭如静静地看着孟雷，挑了挑眉毛说：“你在逞能吗？你的牙齿已经在和牙齿打战了，快搬去吧，这些客套最好收起来！”

“不！”她简短地说。

孟雷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霭如提起他太太，第一次听到她的指责。由于这些话虽刻毒但却是实情，他不能辩白。转过身子，他预备走出去，霭如却尖声地叫：

“谢谢你！谢谢你的一切。”

“孟雷！”

孟雷默默地望了霭如好一会，脸上带着一个奇异的表情，半天才轻轻地说：

孟雷站住了，霭如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哭着说：

“不用了，有这个烤篮已经足够了，这火盆还是你用吧！”

一星期后，霭如从乡下回来，她变了。她不再欢笑，也不喜欢说话，每天除上课外，就沉默地守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她虽然照样接待孟雷，却失去了往日那种欣喜和愉快。孟雷也沉默了许多，常常，他们只是默然相对。一天晚上，孟雷握住她的手，沉痛地说：

“是的，你快搬吧！”

“霭如，看着你一天比一天憔悴使我难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是你的房间？”

“还有什么？”霭如站住问。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等一下，李小姐！”

孟雷揽住她，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霭如靠在他的怀里，尽情地痛哭着。足足哭了有半小时，一切的悲哀痛苦似乎都发泄完了。她抬起了头，孟雷用手绢拭去了她的泪痕，她潮湿的眼睛看起来是孤苦无告的。像个刚受过委屈的孩子，她幽幽地说：

“我猜你还没有吃晚饭，周妈正在给你蒸馒头，只有腊肉可以配，你随便吃一点吧。我想你也累了，吃完东西早些睡，这边书架上是我哥哥的书，他是学哲学的，如果你不困，看看书也可以，你占据了我哥哥的房间，万一夜里哥哥回来了，你还可以和他谈谈叔本华。好，我不打扰你，我还要去看看爸爸。等下周妈会给你送吃的来，还有什么事，你叫她做好了。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