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第2 / 42页）

我开了门，石磊站在房门口，苍白而疲倦。眼神迷茫无助地望着我，他求救似的说：

“滚——开！”他大喊，继续冲上去，石峰从他书房里跑了出来，拦在楼梯口，皱着眉喊：

“陪我到外面去走走，好不好？”

“石磊！”

“叮——当！叮——当！叮——当！”

“她在哪儿？”我问。

我像是被什么所惊醒了，那钟声带着无比的庄严、肃穆和宁静，跟着暮色一起卷进我的屋子里来。我觉得心头的烦躁渐息，杂念渐消。我不该有所求呵！或者，我只是一个使者，到这儿来抚慰一个受伤的灵魂。

“他又去看过小凡了。”

有人轻敲我的房门，我扬着声音问：

“你不需要月亮里的好仙女，你就是一个来自月亮的好仙女呵！”

“小磊！小磊！开门，小磊！”

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的手环住了他的腰，我的身子贴住了他的，我的眼睛里充塞了泪水，我的心脏里涌塞满了急需奔放出来的东西……我微仰着头，他的脸离我的那么近，他的呼吸热热地吹在我脸上，我在等待、等待、等待……等待了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突然重重地推开了我，用沉浊的鼻音，迅速地说：

我知道，换言之，这病是不治的。为什么老天要给人这么多苦难呵！石峰走到石磊的房门口，门内，石磊仍然在啜泣，一种惨痛的、男性的啜泣，使人不能不心酸颤栗。石峰用手叩着房门，喊着说：

“你去吧！去看小磊！”

我和石峰面面相觑，石峰一脸惨然之色，半晌，才轻声地说：

“是谁？”

“滚开！滚开！你们都给我滚！”他大叫，叫得声音都裂了，用力推开了石峰，他冲进他的卧室，砰然一声阖上了门。立即，门里传出他强力的、悲痛的、裂人心魂的饮泣之声。

“我，石磊。”

“小磊！”

“如果是受刺激而得的精神分裂症，是有希望治好的，但是，她是遗传——你知道的。”

我冲向了门口，一时间，屈辱、伤心、愤怒……各种复杂的感情齐聚心头。石峰！他以为他是什么？我的主人？我又是什么？是他雇来娱乐他的弟弟的人？而我为什么要留在这儿，接受这屈辱的工作？我为什么不能洒脱地一走了之？管他什么小磊，小凡！我留在这儿，到底为什么？我的潜意识在期盼，我的灵魂在等待，我知道……我也了解……我在期盼，我在等待，从我到翡翠巢来，从我第一次走进石峰的书房，我就在期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而我，等待到了什么？

“她——”我犹疑地说，“没有希望治好吗？”

我奔出书房，没有去看石磊，我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必须先冷静一下自己，好好地想一想。我想了很久，想到太阳西沉，想到暮色弥漫，我想不出所以然来。直到那山间的庙宇里，突然响起了钟声：

“就在这附近，一家私人医院的附设病房里，医生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