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 / 6页）

是的，杨羽裳换了一个人，换得太厉害了，她再也不是个爱吵爱闹爱开玩笑爱闯祸的淘气姑娘，她成了个安静的、沉默的，落落寡欢的小妇人。这种变化并不让杨太太高兴，凭一份母性的直觉，她觉得这变化太突然，太快，也太厉害了。私下里，她问杨羽裳：

“你……你真会打我？”

“你瞧，我说的如何？咱们的女儿和以前完全换了一个人了。我早说过，婚姻可以使她成熟，使她安静吧！”

“我希望你不会造成那局面，”他说，“我并不希望打你，但我也不希望挨骂。”

“什么意思呢？”杨太太皱皱眉，弄糊涂了。

“你这个混蛋！”杨羽裳大叫。

“吵架？”杨羽裳歪着头想了想，“吵架要两个人对吵才吵得起来，一个人跟一棵树是不会吵架的。”

“你不可以再叫我混蛋！”欧世澈低沉地说，“如果你再这样叫我，我会打你！”

“吵过架吗？”杨太太关怀地问。

“典型就是一般模型里的出品，我们夫妇和其他夫妇并没有什么不同。和许多夫妇一样，丈夫主外，太太主内，丈夫忙事业，太太忙家庭，丈夫早出晚归，太太管柴米油盐，都一样，包括……”她咽住了，想说“包括同床异梦在内”。

“见你的鬼！”杨羽裳大吼了起来，涨红了脸，气得浑身发抖，“服从你？我生来就没有服从过任何一个人！”

“什么叫典型的夫妇？”做母亲的更糊涂了，以前，她就常听不懂羽裳的话，现在，她成了个小妻子，说话却更会打哑谜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吧！”欧世澈轻松地说，向楼上走去，“告诉秋桂，稍微晚一点开饭，我要先洗个澡！”

“亲爱？”羽裳像是听到两个很新奇的字，顿了半云才说，“我想，我和他是一对典型的夫妇。”

“打我？”杨羽裳挑起了眉毛。

“还好。”杨羽裳轻描淡写地说。

“是的，”欧世澈冷静地回答，“你最好别尝试。”他走下楼梯，站在她面前，笑嘻嘻地望着她。“永远别尝试骂我，我不喜欢人骂我！”

“羽裳，你和世澈过得快乐吗？”

杨羽裳的眼睛瞪得那么大，惊愕把她的愤怒都遮盖了，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孔，这是谁？欧世澈？一个她认识了三年的男孩子？一个她所嫁的男孩子？她的丈夫？将和她共同生活一辈子的男人？在这一刹那间，她觉得完全不认识他，这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得从未见过的人。而他那个笑，那个漂亮而潇洒的笑，竟使她如此瑟缩，如此胆怯，如此恐惧起来。微微地后退了一步，她张开嘴，嗫儒地说：

“慢着！站住！你这个混蛋！”

“很亲爱吗？”杨太太再叮了一句。

欧世澈停住了，他慢慢地回过头来，望着她。

“没什么，”羽裳笑笑，避开了这问题，“我只是说，我们很好，没吵什么架。”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