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4 / 6页）

“如果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不是欧世澈，而是俞慕槐，那么，一切的情致会多么地不同呀！”

“嗨，别误会，我可没问你父亲要汽车，是他求着我买的。”欧世澈轻松地说。

几乎不再记得蜜月时期是怎样过去的。在日本，生活被“匆忙”所挤满，他们去了东京、京都、大阪、神户，和著名的奈良。每个地方住个数天，包着车子到各处去游玩，他们跑遍了京都的寺庙，奈良的公园，去神户参观养猪场，吃贵得吓死人的神户牛排。欧世澈是第一次去日本，好奇和惊喜充满了他，他曾沉溺在东京的豪华歌舞中，也曾迷失在银座的小酒馆里，他们的新婚并不胶着，也不甜腻，外界太多的事物分散了欧世澈的注意力。这对杨羽裳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她曾恐惧新婚的日子，没料到却那样轻易地度过了。只是，在奈良的鹿园中，在平安神宫的花园里，在六十间堂那古老的大厅侧，以及在苔寺那青苔遍地、浓荫夹道的小径上，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俞慕槐……

“你是怎样的人，别以为我不清楚，”欧世澈笑着说，“你那些历史，说穿了并不好听！”

“例如那辆汽车！”

“什么？交男朋友？”她大叫，“你以为我念书是个幌子吗？你把我想成怎样的人了？”

“那辆汽车？”她惊跳，脸发白了。“那辆汽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结了婚还念什么书？你那几笔画反正成不了毕加索！如果想借念书为名义，再去交男朋友的话，你又已经失去交男朋友的身份了！”

她毕竟没有回到学校里去念书，并不是为了怕欧世澈反对，而是她本身被一种索然的情绪所征服了。她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她蜷伏了下来，像只冬眠的小昆虫，外界任何事都刺激不了她。她安静了，她麻木了，她整日待在家中，不出门，不胡闹，不游戏，外表上，她像个十全十美的、安静的小妻子。连杨承斌都曾得意地对妻子说：

“你……你为什么娶我？”她问，困惑地看着他。

但他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好问题！”他笑了，“你早就应该问了。”他顿了顿，凝视着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讽刺，“因为你是我碰到的最值得我追求的女孩子。”

“你别走！说清楚了再走！”她追在后面喊。

“当然是你父亲送的！”他笑嘻嘻地说，“羽裳，你有个很慷慨的好父亲！”

回到台湾后，她像是骤然从虚空中落到现实里来了。新居豪华考究，却缺乏家的温暖，和家的气氛。欧世澈又恢复了上班，早出晚归，有时，连晚上都不回来，只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近来，他连电话都懒得打了。杨羽裳并不在乎他在家与不在家，只是，整日守着一个空房子并不好过，她想回到学校去念书，欧世澈却反对地说：

杨羽裳深抽了一口冷气，她的声音发抖了：

她想着，一面又庆幸人类的思想并没有反光镜，会反射到表面上来。欧世澈读不出她的思想，他太忙，忙于去观察日本，而不是观察妻子。

“你居然去问我父亲要汽车？”她咬着牙说，“你好有出息啊！”

“我不懂。”她昏乱地摇摇头。

“说什么呢？反正你心里有数！”欧世澈笑嘻嘻地说，“我劝你安分点儿，我不跟你吵架！还有好多事要办呢！我出去了！”

“不懂吗？”他笑得得意，“当然，因为你漂亮，你可爱，而且，你是一条捷径，可以帮我得到一切我所要的东西！”

“什么历史？你说你说！”杨羽裳暴跳如雷了。

“我还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