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 / 6页)
“不可能,”羽裳的声音从膝上压抑地飘了出来,呜咽着,哭泣着,“永不可能!永不可能!”
“想想看吧,孩子。”杨太太怜惜地拭去了她的泪痕,恳挚地说,“我们女人,犯什么错都没关系,只有婚姻,却不能错!我们到底没有欧美国家那样开明,结婚离婚都不算一回事,在许多地方,我们的思想仍然保守得像几百年前一样。丈夫可以在外面寻花问柳,妻子只要和另外的男子散一次步就成了罪大恶极!羽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结婚之前,你可以交无数男友,结婚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自由了。”
“你的意思是”杨太太犹豫地说,“你认为世澈因为要满足羽裳的野心,不得不心狠手辣地去做些不择手段的事?”
羽裳弓起了膝,把头埋在膝上。
“不错,他自己做了老板,但是,生意是从老公司里抢过来的,这是商业的细节,你也不必知道。只是,这样做有些心狠手辣,年轻人要强是件好事,如果不顾商业道德就未免有损阴骘,做人必须给自己留个退步,我怕他们会太过分了!”
“听我吧,羽裳,我疼你,不会害你。你已经嫁给世澈了,你就认了命吧!努力去做一个好妻子,远离那个俞慕槐,并不是为了你,你也该为慕槐着想啊!”
“那么,这婚是离不掉的了?”
“她不必通,她只要逼得世澈去做就行了!”
“羽裳,”杨太太温和地握住她的手,坐在她对面,望着她,“我知道你的心,我知道你真正喜欢的是俞慕槐,但是,听妈几句话吧,你现在已不是未嫁之身,即使你离了婚,再嫁给俞慕槐,你这次婚姻的阴影会一直存在在你们中间,男人都是器量狭窄的,不论他嘴里讲得多漂亮,他心中永不会忘记你曾背叛过他,那时,如你的婚姻再遇挫折,你将怎么办?再说,俞慕槐苦巴巴地挣到今天的地位,一个名记者,一个年纪轻轻的副采访主任,你如闹离婚嫁给他,世澈怎会干休?你难道想将俞慕槐的身份地位都毁之于一旦?真毁了他,你跟他在一起还会快乐吗?那慕槐也是个好强要胜的人哪!”
“羽裳对商业上的事可以说一窍不通……”
羽裳呆坐着,一语不发。
“这样说,世澈是自己在做老板了?”她问。
羽裳震动了一下。
杨太太张大眼睛望着他。
“试试看,羽裳,”杨太太再说,“世澈虽不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但也不是最坏的。野心,并不是一个年轻人的缺点。试试看,羽裳,试着去爱他。”
“你知道,今天世澈又到我办公厅找我,调了十万块的头寸,这一个月来,他前后已经调走三十几万了,他暗示羽裳用钱很凶,又说羽裳对他期望太高,希望她的‘丈夫’和她的‘父亲’一样有本领。于是,他暗中把那贸易公司的几宗大生意都抢了过来,要自己私人成立一家贸易公司,那公司也怕他了,最近把他升任做经理,但他依然没有满足,到底成立了一个‘世界贸易公司’,他就为这公司来调头寸……”他抽了口烟,对杨太太笑了笑,“我知道我说了半天,你一定不了解是怎么回事,总之一句话,他把原来他工作的那家公司给吃掉了!”
“为什么?”
“说真的,羽裳,我并不像你父亲那样偏袒世澈,我也不认为他是个毫无缺陷的优秀青年,凭我的了解和判断,他是个野心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你要知道,他父亲就是个有名的棘手人物,他多少有些他父亲的遗传。现在,姑且不论他娶你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金钱,他绝无意于和你离婚却是事实,他又没有虐待你,又没有欺侮你——最起码,你拿不出他虐待你及欺侮你的证据,你凭什么理由和他离婚呢?何况,他父亲是有名的大律师,你怎么也翻不出他们的手心呀!”
“这个……”杨太太有些不安和焦躁,“我觉得不对!事情可能不像你所想的。”
羽裳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仍然不语。
“我想是的。”杨承斌抽着烟,注视着烟蒂上那点火光,“咱们的女儿,咱们也了解,她一直要强好胜,处处不让人的。少年夫妻,新婚燕尔,难免又恩爱,那世澈百般要讨太太欢喜,就不免做出些过分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