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 / 6页）

她不说话了，低着头，她慢吞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皮包扔在床上，她也顺势在床上坐了下来，慢慢地脱掉靴子，再脱掉丝袜，她的眼睛始终呆愣愣地望着床头柜上那架金色的电话机。忽然，她跳了起来，扑过去，她抓住那架电话机，把它狠命地掼了出去，哗啦啦的一阵巨响，电话砸在一个花瓶上，再砸在桌子上，再翻倒到地毯上。她赶过去，用脚踢着踹着那架电话机，拼命地踢，拼命地踹。这喧闹的声音把杨承斌夫妇都惊动了，大家赶到她卧房里，杨太太跑过去一把拉住了她，急急地问：

“没有了。”

“王xx吗？告诉你太太，别再惹我的丈夫！下次如果再闯到我手里的话，当心我要你们好看！”

“就是这两个吗？”她睁大了眼睛。

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后果她可不管了！如果是个男人接的，就用气冲冲的声音对着电话机叫：

“就是这两个。”

“留了名字吗？是谁？”

真的，她对爱情知道些什么呢？虽然她身边一直包围着男孩子们，她却没恋爱过。母亲这问题使她思索了好几天，使她迷惘了好几天，也失意了好几天。是的，她应该恋一次爱，应该尝尝恋爱的滋味了，但是，她却无法爱上身边那些男孩子们！

“一个是周志凯，一个是上次来过家里的那个——那个——”

“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母亲叹着气叫，“你对爱情又知道些什么？”

“那个什么？”她急躁地问。

“喂，是王公馆吗？xx在家吗？不在！那怎么可以？！他昨晚答应和我一起吃饭的！什么？我是谁吗？你是谁呢？王太太？！啊呀，这个死没良心的人！还好给我査出了他的电话号码！他居然有太太呢！这个混账，哼！”

“我房里的电话都是你接的吗？”

胡闹！父亲总认为她是个不可救药的疯丫头，“对人生从没有严肃过”，父亲说的。但是，为什么要那样严肃呢？为什么要把自己雕刻成一个固定的模型呢？人生，应该活得潇洒，应该活得丰富，不是吗？电话机，这架有私人专线的电话机也曾给她带来一时的快乐，翻开电话号码簿，随便找一个人名，拨过去。如果对方是个女人接的，就装出娇滴滴的声音来说：

“是呀，小姐，都是我接的。”

“女儿，”父亲说，“十八岁不再是小女孩了，你大了，成熟了，好好地交几个朋友，认认真真地生活。以后，你能不能不再胡闹了？”

“夫妻之间应该彼此信任！”她理由充足地说，“我就在考验他们的爱情！如果爱情稳固，决不会因为一个无头电话而告吹！如果爱情不稳固，那是他们本身的问题！我的电话正好让他们彼此提高注意力！”

“那个王怀祖！”

“你知道这样做会引起什么后果吗？你知道你很可能破坏了别人夫妻感情，而你只是为了好玩！”

“还有呢？”

同样地，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揣摩着这电话引起的纠纷，而暗暗得意着。母亲知道了，也狠狠地教训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