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 / 5页）

慕枫怯怯地看了俞慕槐一眼。

“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我想没什么关系，她的身体底子强，过两天大概就没事了。”

她立刻回答：

俞慕槐不说话，那厚而重的烟雾，把他整个的脸都笼罩了起来，他的眼睛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深潭。

“听说你很会唱歌，为什么不去做歌星呢？”

“哥哥，”慕枫轻声地说，“你就忘了她吧！天下的女孩子多得很，我给你再介绍一个。”

“她在生病。”

俞慕槐像被针刺了一下。

俞慕槐一震。

“你当然见过，”俞太太慢吞吞地说，“就是欧家那个老二。”

“生病？快做新娘子了，应该很开心才是，怎么会生病呢？”

慕枫红了脸，低下头去弄唱机，选了一张琼·贝兹的金唱片，她播放了起来，立即，室内响起了琼那甜润、温柔，而纯女性的声音，这歌星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她的声音确有荡气回肠之效。他不禁想起有一次曾和杨羽裳谈到唱歌，那时他还没揭穿她的真面目，曾试探地问：

俞慕槐盯着慕枫。

“那么，是与你有关的了？”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慕枫。“在讨论你的终身大事吗？”

“免了吧，好妹妹，”他的语音怪异而苦涩，“我承认我没出息，再也没兴趣招惹女孩子了，你饶了我吧！”

“才没有呢！”慕枫说，站起身子，走到唱机边去选唱片，“我们谈的事情与你毫无关系。”

“怎么？妈？咱们这个小丫头也红鸾星动了吗？是哪个倒霉鬼看中了她？我见过的吗？”

“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前些日子她都住在阳明山，说是每天夜里就跑到树林里去淋雨，淋得浑身透湿的，就病了，这几天烧得很高，医生说可能转为肺炎，假若转为肺炎的话，婚期一定会耽误，所以，杨家和欧家都急得很，整天汤呀水呀打针呀医生呀，房间里挤满了人，我也没有机会和她谈话。”

当时，他曾认为这是她违心的遁词，可是，现在细听琼·贝兹的歌声，他才体会出她说的竟是由衷之言！她就是那样一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女孩子，你就摸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可是……唉，怎么又想起杨羽裳了呢？摇摇头，他看着慕枫，那脸红及那沉默岂非承认了吗？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长了腿，看着母亲：

“淋雨？”俞慕槐喃喃地说，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她一向就有淋雨的习惯。”他注视着那烟雾的扩散，依稀仿佛，又看到那站在雨夜的渡轮上的杨羽裳。“她病得很厉害吗？”

“全世界只有一个琼·贝兹！而她是上帝创造的杰作，不可能再重复的那种杰作！至于我们呢？”她耸耸肩，满不在乎地，“都是些平凡庸碌之徒，根本谈不上‘会’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