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 / 6页)
“打坐啊!”
“他当然不回来吃晚饭了,钟家已经把他打进吃饭人口的预算中间去了。”
“没效!”她睫毛往上一扬,双眸澄澈如水。
高望拉住母亲,笑了。
“你在干什么?”
“很难追吧?”高太太担心地说,“我看你哥哥追得相当苦,一个暑假,起码瘦了三公斤!”
“打坐啊!瑜伽术的一种!”她笑着叫。跳下地来,直奔到他身边,看了看手表。“你迟到了,你说三点钟来,现在都快四点半了,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时间观念?等得我急死了,满屋子乱转,转得奶奶头疼,奶奶说,如果你心烦,这样子盘腿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杂念,就不会烦了。所以,我就在这儿‘打坐’!”她一口气,像倒水似的说着,声音清脆明亮,像一串小银铃在敲击。
“外文系二年级的系花!追的人有一个连队那么多!你迟早会见到的!”
他咬咬嘴唇。
“去吧!”她苦笑了一下,“孩子一长大,家就成了旅馆!事实上,比旅馆还简单,不需要登记!”
高太太点点头。
高望对母亲歉然而又亲昵地笑笑,跑走了。
“是。”
高寒呢?高寒又来到了钟家。整个暑假,他跑钟家跑得最勤。像有一块无形的吸铁石,带着强大的吸力,就把他往钟家吸去。每次到了钟家,可慧笑脸迎人,翠薇嘘寒问暖,文牧冷眼审察,奶奶默然接受……而盼云呢?盼云是难得一见的,除非到吃晚饭的时间,她决不下楼,吃饭时也目不斜视。她难得一笑,难得说话,更难得看他一眼。他的存在与不存在,好像都与她毫无关系。可是,他已经在一日比一日更深切的渴望里,快要爆炸了。怎么有如此冷漠的女人?怎么有如此固执于孤独的女人!怎么有如此可恶的女人?怎么有……老天!他狠狠地吸气,怎么有如此灵性的、典雅的、飘逸的、脱俗的、楚楚动人的女人!他快要疯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钟可慧?是同学?”
“有效吗?”他问。
“意思吗?”高望笑着,“意思就是,妈,你可能要有儿媳妇了。咱们大哥,最近每晚都去钟可慧家报到!”
“什么有效吗?”
“什么意思?”高太太不解地问。
“看样子,你也不回来吃晚饭了?”
带着高望给他的刺激,带着种毅然的决心,带着种郁闷与恼怒的迫切,他又来到钟家。
他走出了房门,高太太看着他。
可慧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赤着脚,盘着腿,垂目观心,双手合十地坐在沙发中间,高寒惊奇地看着她,问: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如果不苦,他也不会珍贵了!”高望说,也拿起外套,往屋外走去。“我只是有些弄不懂,钟可慧对大哥一副崇拜相,似乎不是那种会用心机折磨人的女孩,为什么大哥会追得这样惨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