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 / 5页）

“文牧！”奶奶也扶着楼梯，颤巍巍地走了下来，指着文牧的鼻子说，“你疯了是不是？你还不住口！大吼大叫干什么？想制造丑闻吗？”

她轻悄悄地溜出了房间，客厅里暗沉沉的。只在楼梯拐角亮着一盏小灯。她赤着脚，走下楼梯，半摸索着，找到了茶几和电话，坐下来，她也不开灯，就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拨着电话，她知道：楼上只有文牧夫妇房间里有分机，她希望拨号的叮铃声不要吵醒他们。

“文牧！”她尖叫，“你这个混蛋！你下流！你卑鄙！你……你……”她开始高声呼喊，“妈！妈！妈！你看见没有？你看见没有？我早就怀疑了！我早就发现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守寡！守寡！这是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年纪轻轻的留在钟家守寡……”

天！不要谈高寒。她抽了口气：

“翠薇！”文牧低吼着，“事情没闹清楚，你不要乱吼乱叫！”

“噢，我知道她不会有事的，”倩云咭咭呱呱的，“她的长相就是一副有福气的样子，不会有事的。喂，姐，她是不是在和高寒谈恋爱？”

翠薇穿着睡衣直冲下楼，抓住了文牧的衣领。

她把面颊埋在他肩头，他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背脊。在这一刻，她对文牧有一种亲切的，半像父亲，半像兄长的感情。事实上，在钟家三年，她深深体会到文牧对她那种无言的照顾，也深深体会到，只有文牧比较了解她内心深处的感触和哀愁。现在，高寒的事在两人间一说破，她就恨不能对他放声一哭了。因为，她不能对任何人说，不能对任何人哭。

“不是。你不要乱猜。是因为……想通了。你不是一直要我回家住吗？你——不欢迎我回家住吗？”

他不停地拍抚她，急切地想止住她的眼泪，却苦于无言安慰，苦于必须扮演自己的角色，一个保护幼雏的老鸟，他恨自己的虚伪和自私，恨自己和全家加在她身上的痛苦，甚至，恨那早逝的文樵！……有妻如此，怎舍得魂归天国！他恨这一切。恨这一切加起来的结果——盼云。一个孤独无依，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女人！

“搬回家住？”倩云叫了起来，敏感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和钟家闹别扭了？……”

忽然间，他们听到楼梯顶有一声轻响，接着，客厅里灯火通明，有人打开了客厅中央的大灯。然后，是可慧尖锐的惊呼声：

“是的，今天出院了。”

“你还要怎样才算清楚？你说！我知道，盼云一进钟家的门我就知道，你喜欢她，你一直喜欢她，你敢不承认吗？”

“喂，姐，”她诧异地说，“有什么事吗？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听说可慧出了车祸，你帮我向她说一声，我忙着写毕业论文，也没去看她，她好了吗？”

“是的，我是喜欢她！”文牧火了，用力推开翠薇，“我喜欢她比你有思想，喜欢她比你懂感情，喜欢她沉静温柔，逆来顺受……喜欢她懂得牺牲，同情她承受了所有平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

接电话的是倩云。她显然还没睡。

“不不，倩云。我并不是回家一趟，我是准备搬回家住了。长期回家了。你明天早上跟妈说一声……”

“爸爸！小婶婶，你们在做什么？”

“上午吗？我有课。你回家看妈妈爸爸吗？你是该回来一趟了……”

他们抬起头来，可慧正拄着拐杖，站在楼梯的顶端，睁大眼睛对他们望着，好像他们是一对妖怪。盼云惊跳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的失态，文牧也慌忙推开盼云。但是，迟了，都迟了。可慧的喊声已惊醒了全屋子的人，翠薇冲到楼梯口一看，就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倩云，”她打断了她，“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