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 / 4页）

他参加摄影比赛，裴雪珂是他的模特儿。

游泳池边挤满了同学，本来男生和女生是分开考试的，但那天是周末，天气又热，很多不考试的同学也来戏水。于是，池边男女同学、高班低班的都有。体育老师要考试，一些在戏水的同学就让出游泳池，坐在池边旁观，这些旁观者中，阿光和唐万里都在。还有唐万里的一群死党，阿文、阿礼、阿修。

他设计了一套卡通片，裴雪珂忙着帮他着色。

好，就当是洗澡！考游泳没什么了不起！反正只要泡泡水，就一定“过”！于是，到了考试那一天。

她凝视他，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但是，那水池里的窘态，却被他这几句话给美化了，她的自卑，也被他这几句话治好了。接连一个月，她天天下课后跟他学游泳，期终考的时候，她的游泳已经货真价实，游得相当相当好了。

她发抖，不敢跳。有个同学吹口哨，她更窘了，更怕了，更羞了，脸更红了。

就这样，她和唐万里突然接近了，突然成了一对儿，突然就一起办壁报，一起去采访，一起演话剧，也一起参加各种校外活动了。晚上，她和唐万里去看电影，假期，她和唐万里去山边，水边。

“跳下去啊！”体育老师喊。

生活忽然就忙碌起来了。

“我游泳很难看。”

“只要游一游。”老师再说。

“我知道，大家说你像落水蜘蛛！”

她不动，死也不放手。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他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

她在池边一站，看到了浮动的水波，头就晕了。别说下水，还没下水，她两腿就在发抖，站在那儿，她瞪着池水，动也不动。突然间，她觉得周围变得安静了，突然间，她觉得池边所有人的眼光都对她投来，她成了注意力的焦点。她有些焦灼，有些纳闷，看看同学，再看自己，她忽然明白大家为什么紧盯着她看了。太阳下，大家的皮肤都晒得红红褐褐，唯独自己，一身细皮白肉，在黑色泳装下，白得出奇，白得刺目，白得引人注意。她一急一窘，脸就涨得绯红，站在那儿，她偏偏还不敢下水。

唐万里是个忙人，他有那么多活动，那么多兴趣。平常，在学校里，他就有个绰号叫七四七。一来因为他名字叫“万里”，能飞万里，不是七四七是什么？二来因为他做事的冲劲干劲，用火车头形容还不够，只能用七四七来形容。三来，因为七四七是飞机，总在空中飞行，生活的一半，是在云里雾里。唐万里确实在云里雾里，连带着，把他身边的人也带进云里雾里。

终于，轮到她了。

他去电视台上节目，裴雪珂在台下当来宾。

裴雪珂换上了一件新买的游泳衣，妈妈去买的，要命地好看，黑底上镶着桃红及粉紫色的边。裴书盈只管给女儿买件漂亮的游泳衣，可不管女儿会不会游泳。雪珂排在一群同学间，眼看每个同学都轻松地跃下水，轻松地划动，轻松地笑着闹着，“轻松”地就过了关。她不知怎么，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手足无措了。

“放开手，游一游啊！”老师说。

“我……”她涨红了脸，“像什么？”她问。

走下去吧。她如释重负。抓着栏杆，她一步一步地挨进了水里，和洗澡一样？见鬼！哪有这么大的洗澡盆啊，水波在她胸前推涌，澄蓝的水，看得到池底，看得到自己的腿，她浑身发抖，用手指死命攀着游泳池的边缘，像个雕像般，她再也不肯移动一步了。

“像你的名字：雪珂。珂字代表的是玉，雪珂是一种白色的玉，纯白如雪，皎洁如玉。你站在那儿，美得就像一幅画。”他继续盯着她，“有这么好的身材，你怎么会怕游泳？”

“好了，”老师在解围。“扶着栏杆，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