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 / 5页）

“你瞧，你研究芦苇，你研究竹子，还研究过其他植物吗？像枫树？像梧桐？像凤凰木？像冬青？像七叶木？像万年青？像金急雨……”

“如果我能乱箭伤人，你一定浑身是刺！”

轮到他笑了。笑容在他眉间，笑容在他眼底，笑容在他唇边。笑容使他的脸孔生动而富朝气。

“不见得名贵，不见得香甜。可是，它楚楚动人，风姿摇曳，雅洁细致，有种让人我见犹怜的感觉。”

“你会什么？”她温柔地问，心底有些害怕，有些糊涂，有些明白，有些畏缩，也有些期盼。

她掐着手指头数了数。

“他妈的！”他忽然吐出一句咒骂，声音粗哑。“你最好不要再这样对着我笑了！否则，我会……”他咽住了，掉头去看车窗前面。

“你干什么？”他问。

“哦？”

“嗯，”她应着，坦然地。“是。随便。”

“我喜欢竹子那种遗世独立的风韵，喜欢它亭匀清幽的雅致，喜欢它坚忍不拔的高傲，还喜欢它脱俗飘逸的潇洒。它不像任何花朵那么浓艳诱人，却终岁长青。”他停了停，眼光直视着外面的道路，沉吟着说，“我知道为什么被你吸引了，你就像一枝竹子。”

“你不是说随便吗？”

“噢！”她轻嘘着，不经考虑地冲口而出，“那么，林雨雁像什么？”

“什么？”她不解地，“什么事？”

“数一数你用了多少个成语。什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你很会用成语，你应该学文学而不学电脑。像你这种人会去学电脑实在是古里古怪的。或者，你既不该学文学，也不该学电脑，你该学植物。”

“要命！”

他看她一眼，不语。

她扬着眉毛，笑了起来，笑得弯着腰，一发而不可止。他瞪着她，笑意也堆在他唇边，涌在他眼底。他们对看着，对笑着。好一会儿，她收起了笑，眼睛亮闪闪的，光彩逼人。他深深地凝视她，陡地甩了甩头，嘴里低低叽咕了一句：

“我们去哪儿？”

他皱了皱眉峰，双手稳定地握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弯，车子继续向上驶。他的眉峰放开了，声调是平稳而清晰的。“她像枝芦苇。”

她坐好了，望望车窗前的街道。

“哦？”

“好了！”他粗声说，忽然发动了车子，脸色严肃了，身子坐正了，腰挺直了。“坐好吧，我要开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