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 / 5页）

她看看手表，快十一点了。“奶奶早已睡了。”

“不要动！”他含糊地哼着，“我死不了，我也不去医院！”

“跟我回去！”他重复着，命令的意味更重了。“不是为我，是为奶奶！”

“看着我！”

雅晴立刻扭亮了车里的灯，她被那些血吓怔了。他全身都是血，她自己的衣服上也是血，这晚，她偏偏穿的是件白色麻纱的洋装，她原有件同色的薄昵外套，慌乱中，她的外套也没带出来。现在，她那白麻纱的洋装上沾了无数的血迹，斑斑点点，鲜红刺目，她觉得头晕目眩而心慌意乱起来。从小，她就怕见血，血使她反胃而且昏晕。可是，理智和感情征服了她的恐惧，慌忙地，她伸手去扶起尔旋的头，发现他的嘴唇裂了，鼻子破了，大量的血正从他鼻子里流出来。她找自己的手帕，才发现连皮包带手帕都遗留在寒星了。她不假思索地低下头去，撕开自己的裙摆，她用它按在他的鼻子和嘴唇上。她颤抖地、含泪地叫：

他伸手来扶她的下巴，因为她的眼光始终不肯和他接触。他握住了她的下巴，固定了她那转动不停的头。

“尔旋！”

“不！”

“你和桑桑一样，被这个流氓所诱惑了。”

不！雅晴望着那躺在地板上流血的尔旋。不能把他一个人这样扔在这儿不管。她挣开万皓然，奔向尔旋。她听到万皓然坚决而有力地说了句：

他的手加重了力量，紧捏着她的下巴。

“雅晴，如果你现在选择了他，我和你立刻断绝来往！”她惊愕回顾，眼里充满了泪水。但是，她不能让尔旋躺在这儿流血至死，也不能让他被警察捉去。她不能丢下尔旋不管，她绝不能！她想解释，可是，没有时间给她解释，她继续冲向尔旋，万皓然毅然地一挥头，转身就消失了踪影。她匆匆地扶起了尔旋，急急地说：

“我们已经谈过太多太多话了，”她低哼着，“我连你的祖宗八代都背清楚了，我想，我们不需要再谈什么了。该谈的，都谈过了。”

“嗯。”他哼着。

“好，”他吸着气说，“是为我！跟我回去！”

还好，他没有死，没有晕倒。她看着那幅白麻纱迅速地被血浸透，她哽塞着说：

他握紧了她的手，握得她发痛了。

“听着，尔旋，你必须去医院，我……我不会开车，你……能开车到医院吗？否则，我下去拦计程车！”

“起来！尔旋，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我有很多很多话要和你谈，”他低语着，带着股请求的意味，“跟我回去！算我求你！”

尔旋抓着她的手，费力地撑起了自己，他的胳膊重重地压在她肩上，她挺直背脊，用力撑着他，他们走出了那乱成一团的寒星。

她被动地看着他，在那暗沉沉的灯光下，在那氤氲的烟雾中，她忽然惊觉到他的樵悴和消瘦。这使她的心又蓦然一阵抽痛，她做了些什么？是她使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孔变得如此抑郁吗？她还记得跟踪她的那个桑尔旋，在花树里的桑尔旋，第一次吻她的桑尔旋……老天哪！这是第一个闯人她心扉深处的男孩子，事实上，他还是那么打动她，他那樵悴的眼神依然让她心痛，那么善良、真挚、温柔而细腻的桑尔旋！可是，你不能命令我，你不能轻视别人，你要让我选择！

几分钟以后，雅晴已经跟着尔旋坐进了他那部雷鸟。尔旋发动了车子，他还在流血，整个衣襟上全染上了血迹。他驾车驾得像个醉汉，车子歪歪斜斜地冲出去。远离了是非之地以后，他把车子停在郊区荒僻的路边，头无力地垂在方向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