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 / 6页）

告诉她，告诉她，告诉她！

她脱掉了鞋子，坐高了一点儿，她把双脚放在圆木上，弓着膝，她让长袍垂在脚背上，而用双手抱住了膝。她侧头看他，他那轮廓深刻的侧影是凹凸分明的，他的嘴唇薄而坚定。

我并不在乎她，我真的不在乎她，

“脱掉鞋子，凉气会从脚底往上蹿。”

只是没有她呵，

告诉她，告诉她，告诉她！

“桑桑！”她迅速地接口，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反应如此敏捷，为什么这样管制不了自己的嘴和舌头。“桑桑死了，你的心也跟着死了。你不愿再教任何人弹琴，你却愿意坐在这儿弹给她的鬼魂听。”

我并不在乎她，我真的不在乎她，

“我不愿意。”他的声音像冰。不，冰还太脆弱，像铁，像块又厚又硬又冷的铁。“我生平只教过一个女孩子弹琴……”

只是没有她呵，

“什么？”

我的日子一直一直一直成虚话！

“脱掉你的鞋子！”他说。

大家尖叫着，疯狂地笑着。雅晴也笑，她跟着大家笑，又跟着大家唱了。第一次，她知道自己原来也能唱歌的。这支曲子被重复了好多好多次。然后，调子一变，吉他的弦音变成了一连串流水般的琮琮，像珍珠在彼此撞击，撞击出许许多清脆的音浪，他的歌变了，但是，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她：

她乖乖地坐了下去。

他似乎挨了一棍，他的背脊挺直，脸色阴沉，他不看她，他的眼睛瞪着湖水。

我的日子一直一直一直成虚话！

“不。不会。”她很快地说，热切地加了一句，“可是我很喜欢，你——愿意教我吗？”

怎样的歌啊！雅晴失笑地把头埋在臂弯里，忍不住地笑。周围的人又吼又叫又鼓掌，有人跟着唱了起来，更多人跟着唱了起来。雅晴笑着抬起头，立即接触到万皓然的眼光，那样热烈的眼光，那样动人的眼光，那样燃烧着火焰的眼光。歌声、吉他、掌声、人潮把万皓然烘托成了一颗闪亮的星星。他站起来了，背着吉他，一面弹，一面唱，他走向她。然后，他停在她的面前，继续弹着吉他，他继续唱着：

“会弹吉他吗？”他冷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