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5 / 6页）

后来，他抱着吉他，居然唱了起来：

但是我遇见了你，遇见了你，

“再见！”她说，飞快地想跑。

是天方夜谭，是童话，是神话，

他仍然阴沉地盯着她，她说不下去了。在他那毫无表情的眼光下，她受了伤，她感到屈辱，感到卑微，感到自己的鲁莽和微不足道。她垂下了眼光，看到他那两只结实的大手，稳定地抱着吉他。真没想到那么细微的声音，是出自这样粗糙的双手。她转过了身子，不想继续留在这儿被人轻视，惹人恼怒。

是梦，是诗，还是画！

他们说世界上没有神话，

“你打扰了！”他清楚地回答，移开了一下身子。于是，她发现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大段合抱的圆木，他正坐在那截横卧在地下的树木上。他拍了拍身边空下的位置，简单地说：“坐下吧！”

他们说感情都是虚假，

“我没有打扰你吗？”她低声地问。

他们说不要做梦，不要写诗，

“对不起，”她喃喃地开了口，“我并不想打扰你，我……我听到吉他的声音，我……我不由自主地跑了出来……我……我……”

大家又鼓掌，又笑，又叫好，又叫安可。万皓然还唱了很多支歌，就站在雅晴面前唱，那圆形的光圈连雅晴一起圈了进去。雅晴不停地笑着，不停地喝着咖啡，不停地跟着大家唱。她爱那些歌，那每一支歌！它们都那么奇怪，不像流行歌曲，不像热门歌曲，也不是外国歌的翻版。后来她才知道，它们有些被称为“校园歌曲”，有些根本是万皓然的即兴之作。那晚，万皓然唱得非常卖力，非常开心，他满面光彩，满眼燃烧着热情，满身的活力，吉他弹得已经到了随心所欲、出神人化的境界。当他中途休息下来，和雅晴共饮了片刻咖啡，雅晴说了句：

她想，或者他正在凭吊桑桑，她的出现破坏了一切，破坏了他的悼念，他的思想，他的回忆，他的演奏……和他的情感。她呆站着，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我爱这个鬼地方！”

他抬起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她，从她那披散的头发，那白的面庞，那宽松的呢质长袍，到她那穿着拖鞋的脚。他的眼神里有薄薄的不满，薄薄的恼怒……这不是桑桑。

她站在那儿，被催眠了。慢慢地，她回过头来，觉得自己眼里有着不争气的泪雾。

他们说我们巳经长大，

“你的鞋子湿了，”他安安静静地说，“以后，如果要在这种时间出来，记住草地是湿的，露水沾在所有的叶子上，你会受凉。”

谁听说成人的世界里还有童话！

他一伸手，握住了她袍子的下摆，她被硬生生地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