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竹风（第3 / 4页）

继续说你的故事吧，记住有一个傻瓜要听。和以前一样，这傻瓜渴望着你的每一个故事；完整的或不完整的，有结局的或没结局的，他都要听！

够了，用不着再写什么，你一向都是那样简洁。接下来的岁月里，我确实用心地想塑造一个美丽的故事，我不愿再见到你的时候，交给你的是一张白卷。只是呵，竹风，可悲的是，我仍然是那样一个很笨很笨的傻女孩。

“呵！你这个稀奇古怪的小精灵！”

月圆月缺，日升日沉，多少的日子从我的手底流过去了。我仍然在说故事，说了许许多多的故事，给许许多多的人听。只是呵，竹风，当这样的深夜里，当我捧着一杯茶，点燃了一炉檀香，静静地坐在窗前，我遗憾着，你在何方呢？你依旧喜欢听故事吗？

妈妈会甩开我，瞪大了眼睛说：

竹风？

你的眉毛紧紧地锁拢，你的眼睛闭了起来，抱住我，你把我的头紧压在你的胸前。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听到那沉重呼吸在你胸腔中起伏。于是，我哭了。我啜泣得像个小娃娃。这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哭，第一次对你说了个破碎的，没有完的故事。

于是，我说了。那是我第一次说故事给你听，一个我杜撰的故事。我说：蝴蝶是个小仙人变的，她用玫瑰花作床，用星星作小灯，用露珠儿洗脸，用柳条儿作饰带，用银粉作衣裳……你瞪大了眼睛听，听得那样津津有味，那样地惊讶和困惑，当我说完，你揽住我，用那样惊奇的声音喊着说：

“呵，别哭，”你轻轻地说，“人生的故事原有好多种，有多少的主角会是聪明人呢！这原是个笨人的世界呵！”

“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变成一只蝴蝶？”

月亮仍然清亮，幽幽然地照射着那小小的花园。我知道，这笨拙的故事将永无结尾。事实上，这一夜以后，我还对你说过故事吗？好像没有了。那就是我对你说的最后的一个故事。

“为什么你不把我生成一只蝴蝶？妈妈？为什么？”

多少的夜，我就这样问着，站在窗前，对着黑暗的、广漠的穹苍冋着。然后，你的信来了，像是在答复我一切的问题，你写着：

记得我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吗？常在花园中和蝴蝶追逐着，哭着要自己的肩上长出蝴蝶的翅膀，要那对“亮晶晶有银粉”的翅膀。我会缠绕在母亲的脚下，固执而吵闹地追问着：

你现在成为说故事的专家了，其中可有说给我听的故事？自从不再见到那个只会说故事的傻女孩，我的日子是一连串寂寞的堆积。我想你了解的。

记忆的最底层是什么呢？

我在花中嬉笑，你因为我的笑而嬉笑。捉住我，把我放在你的膝上，你说：

你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一封短笺，上面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字：

“噢，你看！你是个蔷薇仙子，何必羡慕那有翅膀的蝴蝶呢？”

避免让那个故事变得更坏，我走了。但愿再相遇的时候，你会说一个最美丽最完整的故事给我听，故事中的主角应该是个最聪明最聪明的女孩。

于是，你来了。你牵着我的手，把我牵到花园里那一大片金盏花的花丛中，让我躺在花堆里，你用无数朵水红色的小蔷薇，穿成长长的一串，环绕在我的身上，环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