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霏华厦（第4 / 9页）

“来！”她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们去烟霞楼，我有东西要让你看！”

云霓瞪视着她，深吸了口气：

他站了起来。

“怎样？那个‘真不错，确实不错，的确不错’的虎头狗已经来了吗？”

“怎么说？”

“我的小妹是我们家最文静，最漂亮，也最温柔的……”她的句子中断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刚刚冲进来的云霏，满桌子的人都呆住了。只有那位来客，却用一对神采奕奕的眸子，含笑地盯着那闯进来的少女。

“记得第一天晚上的谈话吗？”他凝视她，“拿我和你手里那根狗尾草比比吧，哪一个漂亮？”

像个大火车头，云霏直冲进大门，又直冲进客厅，正好云霏的二姐云霞正在向那客人吹噱着自己的妹妹：

她认真地比较着，看看狗尾草，又看看徐震亚，再看看狗尾草，再看看徐震亚。然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抛掉了草，她跳起来说：

“是一个大机器上的一个小齿轮。”

晚上，有很好的月光。

徐震亚愣了一下，然后，他开始咀嚼这句话，而越咀嚼就越感到有深深的意味。岂不是！这些年来，读书，奋斗，竞争，做事，匆忙，奔波……面对的是大机器、小机器，看的是数字、表格、电脑、计算机……是的，他只是个大机器上的小齿轮，无止无休地操作，操作，旋转，旋转……这些年来，他从没有认清过自己，但在这一刹那，她用一句话就完完全全地说明白了：是一个大机器上的小齿轮！

“是的。”他坦率地回答，紧盯着她，眼光灼灼逼人。“那么，你应该就是那位‘最文静，最漂亮，也最温柔’的疯丫头了。”这次，轮到云霏来发怔了，她怔了两秒钟，接着，她就纵声大笑了起来，笑得天翻地覆，地覆天翻。而那只虎头狗呢，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比她更厉害，更起劲。然后，满桌子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当那气喘吁吁的云霓赶回来的时候，就碰到这个“狂笑”的“大场面”，她呆怔在那儿，真弄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发疯了。

“哦！”好半天之后，他才轻呼出一口气来。紧盯着云霏，他眩惑地说，“那么，助我吧，小仙女，用你手里那支小金棒点我一下吧！”

“云霏！云霏！哎，我的天！”云霓直着脖子在后面喊，云霏却早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我看，你快被我那些千奇百怪的毛病传染了！”

“休想！”云霏叫，“我回去了！我先走，你慢慢来！”撒开腿她如飞般地向前冲了出去。

“确实。”他微吟着。

“我的天！”她喊着，“你不把他吓晕倒才怪！快从后门进去，赶快化化妆再见客吧！”

那男士怔了怔，一时似乎颇为困惑。但是，立即，他掩饰了自己的惊奇，对她徐徐弯腰，笑容在他的嘴角加深。

她手里正在玩弄着一支长长的狗尾草，听到他这样说，她就毫不考虑地用那狗尾草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他却不由自主地一震，好像这真是根仙女的魔棒，已把他抽筋换骨，打落了他的凡胎俗根。

“好，”云霏对他点了点头，挑了挑眉毛，尖刻地说，“想必你就是那位‘真不错，确实不错，的确不错’的虎头狗了？”

“现在，”他沉吟地说，“我是不是‘漂亮’一些了？”

云霏直视着座中的生客，那人颇出乎她意料之外，丝毫也不像个虎头狗，修长的个子，整洁而并不考究的服装，两道不太驯服的浓眉下，是一对慧黯而漂亮的眼睛。他正含着笑，那笑容是略带嘲弄而又满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