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 / 4页）

“命定？”梁逸舟抬了抬眉毛，“君璞，你用了两个很滑稽的字，你们这段爱情是‘命定’的吗？别忘了，你比她大了十几岁，一个作家，一个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又是个在爱情上极有经验的人！而心虹呢？她的社会和世界就是霜园、农庄，和山谷。何况她又有病。君璞，我认为你这样做有失君子风度。”

“时代不同，爱情则一。”

“你在暗示我不合条件了。”狄君璞说，“我不相信你对爱情的看法是像一般世俗那样的。你指的‘条件’又是什么呢？梁先生，坦白说，我并没料到会爱上心虹，在你上次和我谈过话后，我也抗拒过，回避过，可是……”他叹口气，声音压低了，“或者人世的一切发展，都有命定的安排。谁知道呢？”

“我可以简单答复你，也不必深谈了。我不愿意，君璞，你做我的女婿，未免太大了。”

梁逸舟沉思了一段时间，然后，他烦恼地甩了一下头，重重地说：

“是的。”

“不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这件事！这等于在鼓励这个不正常的恋爱！”

“你不必给我开爱情课，君璞。”梁逸舟打断了他。“那么，你来这儿，是来征求我的同意，问我愿不愿意把心虹嫁给你，对不对？”

“想当初，云飞遭遇过和我同样的困难吧！”他冲口而出地说。他犯了一个大错误，梁逸舟暴怒地站起了身子，弯向他，指着他的鼻子，怒吼着说：

“逸舟！”吟芳温柔地喊，在梁逸舟面前的地毯上坐下来，把手臂伸在他的膝上。恳切地说，“别忽略了心虹！狄君璞说的确是实情，如果硬行拆散他们的话，心虹会活不下去！”

狄君璞凝视着梁逸舟，这是怎样一个冷心肠的男人！

梁逸舟瞪视着吟芳。

“是的。”梁逸舟沉着地说，“但是，你忘了，她是个精神病患者，我有医生的证明，她的心智并不健全，所以，她根本不能自作决定。”

“什么叫不正常的恋爱？他们比起我们当初来呢？”

“是的，我比心虹大了十几岁，是的，我是个作家，也是的，我结过婚，有过爱情的经验……”他说，“可是，这些并不足以阻止我爱心虹，也不足以阻止心虹爱我，爱情，往往没有道理好讲，当它发生的时候，一切其他的因素，都会变得太渺小了。”

梁逸舟惊跳起来。

狄君璞领教了梁逸舟说话的厉害了，他开始了解心霞在霜园外警告他的话。一层薄薄的怒意掩上了他的心头，可是，他压制了自己，他决不能发怒，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你不能这样比较，那时候和现在时代不同……”

“你不知道。”吟芳又说了下去，“今天整个早上，心虹一直在唱歌，这是一年多来从没有的现象！而且，她在衣橱前面换了一上午的衣服，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心虹已经二十四岁了，梁先生。”他冷冷地说，“她早就超过了法定年龄。”

梁逸舟继续看着吟芳，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狄君璞涨红了脸，他的冷静已经维持不住了。

“还有，你没有看到她，逸舟。她脸上焕发着那样动人的光彩，眼睛里闪耀着那样可爱的光芒！真的，像狄君璞说的，她是整个复活了！”吟芳的语气兴奋了，她恳求似的望着梁逸舟，眼里竟漾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