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 / 4页）

“爸爸，求你！求你！我会好好念书，我会申请清寒奖学金！我自己解决学费问题！等我将来毕业了，我赚钱报答你们！爸爸，求您！求您！求您……”

是碧荷！那孩子冲了过来，哭着用手紧抱住碧菡，用她小小的身子，紧遮在碧菡的前面，哭泣着喊：

“碧菡，”父亲的话却比较真实而实际，“我虽然不是你的生父，也算从小把你带大的，我没有念过多少书，我只能在建筑公司当一名工头！我没有很多钱，却有一大堆儿女，我要养活这一家人，没有多余的钱给你缴学费！不但如此，我还需要你出去工作，赚钱来贴补家用呢！”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哎！”继母叹着气，“我们又不是百万富豪的家，也不想出什么女博士、女状元。女孩子嘛，念多少书又有什么用昵？最后还不是结婚、嫁人、抱孩子！”

阿兰！阿兰的工作是什么？每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凌晨再带着一脸的疲倦回来。碧菡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冷战，从此知道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是岌岌可危的。念书，她加倍地用功，加倍地努力，只因为她深深明白，对于许多同学而言，念书是对父母的一项“责任”，可是，对她而言，“念书”却是父母对她的“格外施恩”。不想念书！吴教官居然问她是不是不想念书了？唉！人与人之间，怎会有那么长那么大的距离？怎能让彼此间获得了解呢？

碧菡的脸色吓得雪白，她慌忙扶起了母亲，抱起地上的小弟弟。父亲三脚两步地抢了过来，一把抱走了孩子，母亲站直身子，呼天抢地般地哭叫了起来。

“可做的事多着呢！只怕你舍不得！”继母叫着说，“隔壁阿兰开始做事的时候，还不是只有十五岁！”

“她推我！她故意推我！她这个婊子养的小杂种！她想要害死我们母子呢！哎唷，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她推我！她连我都敢推了！哎唷……”

“我是为了碧菡父亲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十五岁的小孩子，不念书又能做什么事呢？”

父亲的手软了，打不下去了，他废然地垂下手来，望着这对幼年丧母的异父姐妹。跺了一下脚，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们让我念书，我会一生一世感激你们！下课之后，我会帮忙做家务，我会一清早起来做事！请让我念下去！请你们！”

“孽债！”他说，“真是孽债！”

不想念书了？不想念书了？天知道她为了“念书”付出多大的代价！多少的挣扎！永远记得考中高中以后，她长跪在继父继母的面前，请求“念书”的情况：

碧菡睁大了眼睛，声音发着抖：

“奇怪，她又不是你亲生的，一个拖油瓶！你就这么宠着她！我看呀，你始终不能对你那个死鬼太太忘情！如果你还爱着她，为什么娶我来呀？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她嗫嚅着，喘息着，“我真的没有……”

她那样狂热，那样真诚，那样哀求……终于，父亲长叹了一声，点下了他那有一千斤重般的头。于是，她念了高中，母亲的话却多了：

父亲把小弟弟放在床上，那孩子并没受伤，却因惊吓而大哭不停。父亲大跨步地走了过来，在碧菡还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之前，她已经挨了一下重重的耳光，这一下重击使她耳中嗡嗡作响，脑子里顿时混沌一片。她想呼叫，却叫不出来，因为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无数的打击已雨点般落在她的头上、脸上和身上。她头昏目眩，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感到撕裂般的疼痛，疼痛，疼痛……然后，她听到一声凄惨的呼叫：“爸爸！请你不要打姐姐！请你不要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