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 / 4页）

“好家伙，一失踪这么多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拜把子的哥哥没有？我不好好地揍你一顿出出气才怪呢！”

好熟悉的声音！萧依云愕然地抬起头来，那年轻的男人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就俯下身子去帮她收拾地下的作文本。萧依云的心脏猛地一阵狂跳，可能吗？可能是他吗？那瘦高的身材，随随便便地穿着件红色套头毛衣，一条牛仔裤，和当年一样！那浓眉，那闪亮的眼睛，那满不在乎的微笑，和那股洒脱劲儿！萧依云屏住呼吸，睁大了眸子，那男人已站直了身子，手里捧着她的作文本。

他这一抓一捶没关系，高皓天手里的作文本可就又撒了一地。他也顾不得作文本，就和萧振风又捶又叫又闹地嚷开了。萧依云淀异地望着地上那些作文本，禁不住自言自语地说：

“噢！”那男人慌忙向里面退了两步，一面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可没料到你会像个火车头一样地冲进来哦！”

“怎么回事？这些本子就是抱不牢！看样子，我这个老师啊，恐怕要当不成呢！”

停在五F的门口，萧依云把作文本交到高皓天手里，从皮包中拿出大门钥匙，高皓天感慨地说：

“噢，”他用手抓了抓头，显得有点傻气，“可能……可能我弄错了，你很像我一个同学的妹妹。”

“出国七年，没想到一回来，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了，所有的老朋友，都搬进了公寓房子！大街小巷全走了样，害我到处迷路！”

“哦，”她轻呼了一口气，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嗯……我想……我想没有吧！”

萧依云开了门，忍不住抢先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直着脖子大嚷大叫：

在回家的路上，萧依云始终没有从那个“生命”的问题中解脱出来。她一路出着神，上下公共汽车都是慢腾腾的，心不在焉的。可是，当回到静安大厦时，她却忽然迫切起来了，她急于去问问母亲，只有母亲——个个生命的创造者——才能对生命的意义了解得最清楚。抱着作文本，她一下子冲进了电梯，她那样急，以至于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手里的本子顿时散了一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以前，她已经习惯性地开始抢白：“要命！你怎么不站进去一点，挡着门算什么？看你做的好事！”

“喂，小姐，”他又开了口，好奇地打量着她，他的眉头微锁，记忆之神似乎在敲他的门了，他有些疑惑地说，“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大哥！大哥，你还不快来！看看我带进来一个什么人哪！”

没错！是他！萧依云深抽了一口气，他居然不认得她了！本来吗，他离开台湾那年她才只有十五岁！一个剪着短发的初中生，他从来就没注意过的那个初中生！他只对依霞感兴趣，叫依霞“睡美人”，因为依霞总是那样懒洋洋的。叫她呢？叫她“黄毛丫头”！现在呢？“睡美人”不但为人妻，而且为人母了。“黄毛丫头”也已为人师（虽然只有一天）了！他呢？他却还是当年那副样子，似乎时间根本没有从他身上辗过，他还是那样年轻，那样挺拔！那样神采飞扬！

喊声还没完，萧振风已经真的像一阵风般卷了过来，看到高皓天，他赶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就狠命地在高皓天肩膀上重重地捶了一拳，一面大叫着说：

“喂，小姐，”他笑嘻嘻地说，“你要去几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