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 / 6页)
她倒进了沙发里,用手抱住了头,把整个脸孔都埋在一个靠垫里。她听到大门开了,又听到门关了。他走了!他走了!她赶走了他!她骂走了他!她气走了他!她呻吟着用牙齿咬住了靠垫,后悔得想马上死去。不要!不要!不要!她心里在狂喊着。致文,请留下来,请留下来,请留下来!她心里在悲鸣着。我不要骂你,我骂的是他,我不要骂你!致文,你这个傻瓜,你为什么要走?我需要你!需要你!需要你!……
她连念了两遍,不大懂。再去看这一卦的“解”,又是一段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玩意:
他停了停,没有回头。他又举步向客厅外走去。
见兔顾犬,切勿守株,
“致文!”她再叫,声音弱了下来。
蜂腰鹤膝,屈而不舒,
他仍然往门外走。
“是的,为了你!”他坦率地说,喉咙低哑,“我要他来向你道歉,他不肯。”
“无聊,就随便问问。”
她一唬地就从沙发上站不起来,她的脸涨红了。懊恼、愤怒、悲哀、难堪……各种情绪都混合着对她像海浪般卷来,而最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那自尊心所蒙受的打击,是她的骄傲再一次被践踏。她恶狠狠地盯着他,恶狠狠地握着拳,恶狠狠地叫了起来:
念苹笑了,把书合拢,把那码成一长排的牙牌也弄乱了,她站起身来说:
“谁要你多管闲事?谁要你去找他来道歉?我和他的事是我们自己的事,根本用不着你热心,用不着你干涉!你就该躲在房间里,去念你自己的诗,作你自己的论文!你管我们干什么?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糊涂蛋……”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是“断”:
“致文!”她第三度叫,声音低弱得如同耳语。
若得人磨拭,依旧复光明。
他已经走到门口,伸手去转那门钮。
宝镜无尘染,如今烟雾昏,
“妈,你的问题是什么?问爸爸的事业?”
他闭了闭眼睛,脸色在一刹那间就变得惨白了。一句话也没再说,他从沙发里站起身,转身就往客厅门口走去。她呆住了,停止了嚷叫,她愕然地张着嘴,瞪视着他那毅然离去的背影,倏然间心如刀割,她大喊:
她念完了,心里若有所动,抬起头来,她看着念苹,深思地问:
“致文!”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