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 / 5页）

珮青的牙齿深深地咬进了嘴唇，耻辱的感觉遍布她的全身，她眼前凝成一团雾气，四肢冰冷，头脑昏昏然。她依稀听到黛黛那放浪的笑声，依稀感到伯南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依稀觉得周遭的秽语喧腾，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像几百个蜜蜂在头脑里飞旋……然后，她听到吴妈哭着奔进了客厅，嚷着说：

“我吴妈是老妈子，我伺候我的主人，可不伺候老妈子！那个金嫂太欺侮我了！我是小姐的人，不是金嫂的老妈子呀！”

当然，人离不开！法律毕竟维护了社会的安定，人类所更摆脱不掉的，是一些邪恶的本性和传统的观念！

老吴妈擦着眼泪，哭着说：

程家宴会后的第三天，梦轩的焦躁已经达到了极点，一种疯狂般的欲望压迫着他，他无法做任何一件事情，甚至无法面对妻子和孩子，他要见她！在那强烈的、焦灼的切盼下，他发现自己必须面对现实了。

“谁许你跑到客厅来！一点规矩都没有，滚出去！”

“我走，我就走，不要你碰我！小姐，我可是不能不走了呀！”

梦轩有一两天神思恍惚的日子，像梦游症的患者一样，终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所有打到珮青那儿去的电话，都被一个恶声恶气的女人所回绝了。他自己也知道，即使电话通了，也不能解决问题。但是，他放不下珮青，他每根神经，每个意识，每刹那的思想，都离不开她。在程家目睹她晕倒，他的手无法给她扶持，眼看她憔悴痛苦，他也无法给她帮助，一个男人，连自己所爱的女性都不能保护，还能做什么呢？

金嫂走了进来，拉着吴妈就向外面拖，吴妈甩开了她，挺直了背脊，说：

为什么是这样的？谁错了，每当他驾着车子在街上驰行，他就会不断地自问着。社会指责一切不正常的恋爱，尤其是有夫之妇与有妇之夫的恋情，这是“畸恋”！这是“罪恶”！但是，一纸婚书就能掩蔽罪恶吗？多少丈夫在合法的情况下凌辱着妻子！多少妻子与丈夫形同陌路！婚约下的牺牲者有千千万万，而神圣的恋情却被指责为罪恶！但是，别管它吧！罪恶也罢，畸恋也罢，爱情已经发生了，就像被无数缠缠绵绵的丝所包裹，再也无法突围出去了。那天晚上，他曾经向程步云坦陈这段恋爱，他记得程步云最后叹息着说的几句话：

“他妈的！”伯南把桌子狠狠地一拍，“你在客厅里哭叫些什么？金嫂！金嫂！把她拉出去！她不做，叫她滚！”

晚上，他驾车到了伯南家门口。在那巷子中几经徘徊，他终于不顾一切地按了范家的门铃。

她愕然地望着吴妈，无法集中脑子里的思想，伯南厉声斥骂着：

来开门的不是吴妈，是一个下巴尖削的年轻女佣。

“小姐！我这里的事不能做了，真的不能做了！”

“你找谁？”金嫂打量看他。

“法律允许她的丈夫折磨她，但是，不允许你去爱她或保护她，梦轩，这是人的社会呵！”

“是的，是的，我可以走！”吴妈拿围裙蒙着脸，哭着喊，“我的小姐呀！”

人的社会！人制订了法律，它保障了多少人，也牺牲了多少人！保障的是有形的，牺牲的是无形的。

“你就是金嫂的老妈子！”伯南冷冷地说，“她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愿意做，你可以走哦！”

“不过，人还是离不开法律呀！”程步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