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 / 3页）

“今天下午我帮你查字典，你不要在外面乱跑了，好吗？当心又弄个胃痛什么的！”

那么，我便不是我，

或者是：

你便不是你，

他没想过是不是该在她的家庭里露露面。徐业平在“世外桃源”的一篇话深深地影响了他。使他突然就变得那么不敢去面对未来了。是的，未来是一条好漫长的路，要念完大学四年，要服完兵役两年，再“开始”自己的事业，如果能顺利找到工作，安定下来，可能又要一两年，屈指一算，五六年横亘在前面，五六年，五六年间可以有多大的变化！他连五六个月都没把握，因为，袁嘉珮那漫长的白天，并不都是交给他的。他也曾试探地问过她：“昨天下午你去了哪里？”

“没看过医生吗？”

那天晚上，他写了一张短笺给她：

“只是胃不好。”她吸着气，想要微笑，那笑容没成型就在唇边僵住了。“你不要急成这样好不好？”她反而安慰起他来了，“我这是老毛病，痛也痛了二十年了，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是我，因为我生下来就是我，

“可是，你是怎么了？”他结舌地问，“怎么会痛成这样子？怎么会？”

因为，我心中有你，

“那时候才能自由说话，妈妈去买菜了，爸爸去上班了，老二、小三、小四都去念书了，家里只有我。”

你心中有我。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们几乎又天天见面了，即使不见面，他们也会互通一个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韩青始终没有问过她，关于那个海洋学院的学生的事，她也绝口不提。可是，韩青知道她的时间是很多的，辅仁夜校的课从晚间六点四十分开始上到十一点十分，她不见得每天都有课，偶尔也可以跷课一下，然后，漫长的白天都是她自己的。他只能在早晨九点半和她通个电话，因为她说：

或者，元朝的管夫人泉下有知，也会觉得这些句子比“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或“把咱两个，都来打破”来得更含蓄而深刻吧！

你是你，因为你生下来就是你，

“不要小题大作！马上就会好！马上，马上，马上就会好！”

但如果我因为你而有了我，

她的“胃”是她身体中最娇弱的一环，吃冷的会痛，吃辣的会痛，吃难消化的东西也会痛。但是，她偏偏来得爱吃冰、爱吃辣、爱吃牛肉干和豆腐干。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胃痛发作，是在金国西餐厅，刚吃完一客黑胡椒牛排，她就捧着胃瘫在那座位上了。她咬紧牙关，没有说一个“痛”字，可是，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纸，汗珠一粒粒从她额上冒出来。把他完全吓傻了。他捉住她的手，发现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肌肉全绷得紧紧的，手心里也都是汗，她用手指掐着他，指头都陷进他的手臂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非送医院不可。但她死抓着他，不许他去叫计程车，一迭连声地说：

你因为我而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