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第3 / 7页）

他望了她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挥手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车上，两人都出奇地沉默，她在体味着这神奇的相遇，他呢？她不知他在想什么，但那凝思着的眼睛和恍惚的神态令她心动。忽然间，她觉得满腹温情而怆然欲泪。车停了，她机械化地跨下车，他从车内伸出头来说：

“可能吗？我从不相信人的思想会停顿。”

“真喜欢看到你笑。”

桥，跨水而卧，一盏盏的灯把桥串成一串，那么长，从这头看不到那头。夜雾蒙蒙下，桥影在水面摇晃，像出于幻境般，带着不可思议的诱惑力。

海边，没有沙滩，却是大片的岩石，嵯峨耸立，高接入云。她仰首看天，灰蒙蒙的天像一张大网，混混沌沌地连海、岩石、她，和他笼罩在里面。她深吸了口气，用围巾束起了被海风任意吹拂的乱发，对他微微一笑。

“到桥上走走吗？”他问。

于是，第二天来临了，他们到了海滨。

“真奇怪，我会选择这个时间到海边来！”收回眼光，她迷惑地望着他，“为什么？我和你才认识一天，为什么会跟你到海边来？”

“再吃一点？”他问。

海浪拍击着岩石，涌上来又落下去，翻滚着卷起数不清的白色泡沫。茫茫云天，无尽止地延伸，和无垠的海相吻合。她站在岩石上，迎着风，竭尽目力之所及，望着海天遥接的地方，幽幽地说：

她摇摇头，微笑着继续凝视他。他们都没有喝过酒，但醉意却在席间流转。

“噢——”她拉长声音“噢”了一声，迅速地把眼光调开，因为莫名其妙的眼泪已经快来了。“别再多说，”她心中在喊，“你已经说得太多了！”是的，说得太多了，被人了解比了解别人可怕！这人已洞穿了你！

没有回答，她跟着他走上了桥，倚着栏杆，桥下有双影并立。转过头来，她望着他，四目相接，都默默无言。她又微笑了；他们虽并立在桥上，事实上却被隔在桥的两端，被桥所沟通的，是幻梦，被桥所隔断的，是真实。

“我——”想拒绝，但，已来不及说出口，车子绝尘而去，留给她的是朦胧如梦的情绪……三分喜悦，两分迷惘，更加上一分激情。

“想什么？”他问。

“明天早上来看你！”

“什么都不想。”

“那么，走吧！”

“有时笑，笑得像梦，不像真的。”他搜寻她的眼睛，看进她的眼底。“大多数时候，你像是有流不完的眼泪。”

走出了那家饭馆，穿过了热闹的街头，顺着脚步，来到的是淡水河边。

“是吗？”她问，“我不常笑吗？”

“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