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第1 / 2页)
1.最近这儿有位老师做了一项词汇测试,她让学生说出青年的反义词。班上一半以上学生的回答是死亡。
“天啊,才不是呢,”小女孩不屑地回答。“妈妈每天都从比弗利山最贵的花店订购呢。”
2.如果没有一幅出自大师之手的现代画令四壁生辉的话,那就算不上是整洁而有格调的好莱坞房间。有一个制片人拥有一间算得上是小型画廊的房间;他把绘画作品仅仅称作是一笔投资。他的妻子就没那么谦虚了:“我们当然懂艺术。我们去过希腊,对吧?加利福尼亚就像是希腊。完全一样。你一定会感到奇怪。去那边跟我丈夫聊一聊毕加索吧;他可以给你抖搂些真实的幕后消息。”
逐一列举下来,着实令人感到恐怖,到了最后,诺拉茫然地四处环顾这屋子,想要换个话题,他说,“这些花可真漂亮啊,是你们自家花园里的吗?”
见识他们典藏名画的那天,我正拿着一幅画要去镶框,那是一小幅克利<a id="w2" href="#m2"><sup>[2]</sup></a>画作的彩色石印复制品。“挺不错,”制片人的妻子慎重地评价道,“是你本人画的吗?”
昨天,我记得大商铺外面的水果展,有好几次开车经过的时候,都让我深感艳羡。硕大的橙子,乒乓球大小的葡萄,堆积成金字塔形状的玫瑰色苹果山。这里的距离感给人以错觉,一切都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近,赶十英里的路买一包烟也算不得什么不寻常的事。我走了两英里才看到这家水果店的。长长的柜台有些倾斜,好让人们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那些漂亮的商品:苹果啊,梨啊。我伸手想从这堆非同寻常的苹果中拿一个出来瞧瞧,可看起来像是粘在箱子上了。一个女售货员咯咯笑了起来。“石膏做的,”说着,我也笑了,或许是有点头脑发热的缘故吧,我懒洋洋地跟着她到了店铺的里屋,在那里买了六个又小又有些干巴巴的苹果,还有六个又小又有些干巴巴的梨子。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一阵窸窣作响;C女士像一个女学生从屋子里蹦蹦跳跳地出来:她最受人瞩目的那张脸上并没有施粉黛;发卡松弛地摆来摆去。她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法兰绒家居服。“诺拉,亲爱的,”她伸出双手喊道,“让你们久等了,千万别见怪。我刚才一直都在楼上收拾床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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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了一会儿。“好吧,事实上,它们确实不是。但是妈妈说它们是最贵的。”
圣诞节的一周。早已是傍晚时分。窗下,一片电灯的光亮把山谷照得灯火通明,如一片湖水。山顶上倏忽无常的居家里,去留无常的目光也在不断注视着它们,似乎霎时间灯光就会熄灭,就像蜡烛终会燃尽一样。
“说真的,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来说,我可不相信兰花是你的最爱。”
今天早些时候,我从比弗利山一路乘车到洛杉矶中心城区。街道上挂满了花环,我们经过一部电动雪橇车,雪橇疾驶而过的时候洒了一路的白色玉米片,角落里身着羊毛服的人们正在尚未装饰好的圣诞树下热火朝天地摇着铃铛;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里传来的圣诞颂歌分外响亮,把甜美歌声的琼浆播洒出来,金属片在24K的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像沼泽地里的苔藓一样挂得到处都是。圣诞气氛浓得不能再浓,或者是淡得不会再淡。我知道以前有个女人,她从意大利把石头一块接一块地进口过来,找人在康涅狄格州一块僻静的草坪上重建了一幢粉色别墅:好莱坞的圣诞节就是这般不协调,正如康涅狄格州的这幢别墅。而没有孩子的圣诞节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其实很多关键部分都是有赖于这些孩子们的啊。上周我碰到一个人,在经过多番观察后总结出,“不用说,你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孩子的城市。”
“兰花。”
一连五天来,我都在验证他的这番论断,起初是不经意,现在则是怀着一种病态的惶恐;可自从这场神秘的战役拉开序幕,我见过的孩子还不足六个,我知道,这说来真是挺荒谬的。但首先,与此相关倒有一点:最受诟病的就是这儿的人口过多;本地的一些保守派告诉我说,这片土地被一些“不受待见的”人群充斥得臃肿不堪,大批的退伍军人和工人在战争期间涌入此地,还有那些俄克拉何马州的教徒,那些年纪轻轻,无牵无挂的人;不过随处走走后,我有时会有一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一个惶恐不安的早晨醒来之后,一下子穿越到一个死寂而荒凉的世界里,就像玛丽·塞莱斯特号上的船员,一夜之间,全部的灵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儿的礼拜天有种空荡荡的感觉;看不到行人,锃亮的小汽车倒是一辆接着一辆,可驶过时却无声无息,我的身影,沿着这条僵硬的白色街道移动,就像契里柯画中的那一个有生命的元素。这不是在美国小城感受到的那种令人舒适的寂静,尽管门前的阶梯,院子还有护栏构成的实体环境常常是一模一样的;区别就在于,在真正的城镇里,你可以非常确定哪些人会藏匿于那些门牌号码的背后,而在这里,一切看起来都是转瞬即逝,朝生暮死,这里的人没有一种固定模式,没有东西是预期之中的——这条街道,这座房屋,频发的事故,墙壁的裂缝,这在别处也许是有股魔幻的力量,在这里却奏出预言着劫数的音符。
“哦?”诺拉赶紧避开话题。“那你最喜欢什么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