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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 泰勒(第2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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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一种宗教启示?”

“扯—!”她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但过了一会儿,她又笑了起来,说道,“要是这种爱交织着宗教启示如何?”

我打开了香槟,倒进医院提供的两个丑陋的白色塑料杯里。

她叹了一口气。“嗯,不错。我只喜欢喝香槟。问题是,她会让你永久性地染上口气。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会死?”

“有啊。我有一次突发阑尾炎。还有一次,我正趟过一条小溪,被一条水蝮蛇咬了一口。”

“那你害怕吗?”

“嗯,那时我还小呢。我当然害怕啦。我不知道要是放到现在会不会不害怕。”

没错,我读过这本书;实际上,我告诉她,这本书的作者哈珀·李是我童年的玩伴。我们在亚拉巴马州的一座小镇中一同长大,她的书或多或少带着一些自传性质,这是一本重要的小说<a id="w3" href="#m3"><sup>[3]</sup></a>;的确,迪尔——书中的主要人物之一——写的应该是我。

“你看,”她对她丈夫说,“我没有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教育,但是不知怎的我知道这本书是真实的。我喜欢真实的东西。”

“餐馆招待”神情古怪地望着她。“哦,是吧?”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我打电话给泰勒,她的秘书告诉我说她住院了,《伦敦晚报》确认了这个事实:伊丽莎白病危。

我拨通了费舍尔先生的电话,他已经在悼念的悬崖边站稳脚跟了:“看上去我要失去我老婆了。”他一副命中注定的样子,不过不是以他想要的那种方式表现出来的。

她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的问题在于我不能死啊。不是因为我在艺术方面有什么很大的追求(在麦克之前,在他出事儿之前,我总在计划着从电影里跳出来;我觉得我已经受够了这个鬼行当了)。只是在金钱方面的追求,还有情感上的追求:我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还有我的狗,要是我出了事怎么办?”她喝完了香槟,我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人人都不想死,即便是他们想去死的时候——以为他们想去死的时候。但我真实的信念是:某件事情会降临在我身上。这会改变一切的。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儿?”

“爱?”

“什么样的爱呢?”

“嗯,啊,平常的那种。”

“不可能是平常的那种。”

而后我听说泰勒并没有死,于是我顺路去了趟医院探访她,打算给她留些书,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径直把我领到了她的病房里。房间之小令我吃了一惊;至少她不在公用病房里,但是这个让人幽闭恐惧症发作的小隔间被一张狭窄的铁床和一张木凳子完全塞满了,这看起来不适合给一位电影女王的生死之战作角斗场。

她一副生气勃勃的样子,不过,你可以看出她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磨难。此时的她面色比医院的床单还要惨白;她的眼睛未施粉黛,看起来淤青肿胀,就像是哭泣的孩子。她刚从一种急性肺炎中恢复过来。“我的胸部和肺部灌满了一种黏稠的黑色化脓。他们要从我的喉咙刺出一个洞来,才能把这团化脓给放出去。你看,”她指着喉咙上的伤口说,喉咙上有个小橡皮塞堵住了伤口。“要是我把这个东西拔出来,我就不能说话了,”然后她拔了出来,的确是不能说话了,这番情形让我很是紧张,却令她很开心。

她笑了起来,但是直到她重新把橡皮塞塞回原处,我才听到她的笑声。“这是我生平第二次有这种感觉——我知道——我要死了。或许是第三次吧。但这次是最真实的一次。就像是在一片惊涛骇浪的海面上航行。然后慢慢滑过地平线的边缘。脑中全是海浪的咆哮声。我想这其实是我竭力呼吸的声音。不,”她说,回答着我的问题,“我不害怕。我没有时间去害怕。我正忙着战斗呢。我不想越过那条地平线。我永远都不会。我可不是那种人。”

或许不是吧;不像玛丽莲·梦露和朱迪·嘉兰,此二人都是企盼着越过那条地平线——一条黯淡的彩虹,在成功之前,她们都已经无数次尝试过踏上那趟航程了。然而这三个人之间还有一些共性,泰勒、梦露、嘉兰——后面的两人我都非常熟悉,没错,的确是有。一种情感上的极端倾向,一种需要被爱胜于去爱他人的倾向,这十分危险,这是一种赌术不佳的赌徒妄图挽回败局而大肆投注的非理性冲动。

“你想喝点香槟吗?”她指着一瓶唐培里侬香槟王说道,那酒正冰镇在她床边的篮子里。“我不该喝酒。但是——哎。我是说,要是你经历了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她笑了起来,再一次地拔去了喉咙上的塞子,使得她的笑湮没于无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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