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樱桃（九）（第1 / 4页）

“我在货车上当司炉，今天倒班，所以在家里。”

“樱桃，我把你也送到陈长杰家门口了，接着你一个人在这儿等，我就回去了。”

“幸亏你今天倒班，你要出车了，我就白来了。”

李延生：“就是，啥事都是讲个合适。”细看照片上的明亮，三年前，李延生在樱桃的丧事上见过他，明亮胳膊上还戴着黑箍；现在的明亮，比过去长高了一头；便问：“明亮呢？”

进屋，李延生发现是个小两居，门厅很小。两人相互打量，“嘿嘿”笑了：

“上学去了。”

陈长杰放下煤气罐：“正要做饭，煤气没了。”打开屋门，“快进来，咋也没想到是你。”

“我记得他才六岁呀，上学这么早？”

接着感到，进了陈长杰的家，李延生身上马上轻松了，李延生又成了一个多月前的李延生，便知道樱桃离开了他。但他不敢跟陈长杰说这些，开始问别的事：

李延生坐到沙发上，伸脚让陈长杰看：“你看，不肿了，还没好透，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路走近了不疼，走远了，还是不行。”

“嫂子呢？”指的是陈长杰新婚的妻子。

陈长杰忙接过这包猪蹄：“太好了，我在武汉也吃过猪蹄，都没有‘天蓬元帅’炖得有滋味。”又问，“你在信上说脚崴了，现在好了没有？”

“上班去了。”

李延生当然不能说他把樱桃带来了，便说：“我替副食品公司到武汉出差，过来看看你。”又说，“一个多月前，你的婚礼没来参加，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我老出车，没人照看他，放到学校，叫人放心。”

事已至此，李延生只好跟樱桃一起在楼道里等着。李延生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看看表。到了十二点半，突然听到楼底下传来脚步声。李延生急忙看楼梯，一时三刻，爬上来一个人，呼哧带喘，肩上扛着一煤气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长杰。陈长杰见到李延生，有些吃惊：“延生，你咋来了？”

“你今天咋没去上班？”

谁知樱桃不从他身体里出来：“延生，我也想让你走，可你走了，让我的魂附到哪里呢？”又说，“再说，不见到真人，我也不放心呀。”

李延生打开提包：“来时没给你带啥好东西，带了几只‘天蓬元帅’的猪蹄。”

迎头墙上，挂着一个镜框，镜框里有一张四人的合影，两个大人，两个孩子，陈长杰看李延生端详照片，便指着照片上的人说，这个就是你嫂子，荆州人，在汉口搪瓷厂上班；这是明亮；这个女孩是你嫂子带过来的，比明亮小一个月。李延生这才知道陈长杰新娶的老婆是二婚，还带一个孩子。陈长杰看李延生脸上有些错愕，忙解释：

“可说呢。”

“人家是二婚，我不也是二婚吗？人家带一孩子，我不也带一个孩子吗？咱得明白自个儿的条件，不能太挑剔。”

“三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