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第2 / 20页)
他向我摊开手,说:“现在,你,拉姆·潘迪医生,要把工资的三分之一交到我手上。乖,作为回报,我给你这个。”他在想象中的花名册上打了一个勾。“剩下的工资归你,另外,你可以到私立医院去兼职。别管什么农村医院了,因为这本花名册上会记载你去过那里,你已经把我的伤腿治好了,你已经把那个小女孩的黄疸治好了。”
“啊!”病人们一声叹息。就连那些守病房的小伙子也凑了过来,一边听一边赞同地点头。贪污腐败的故事最有市场了,不是吗?
基尚给父亲喂了点食物,可他马上就和着血吐出来了。他那黑瘦的身躯开始抽搐,然后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黄眼睛的小女孩吓得号陶大哭起来,其他病人赶紧从我父亲旁边后退了几步。
“黄疸,她传染给我的。”
“才不是呢!是你传染给我的。我们都要死了!”
又一个眼睛蒙着棉纱布的老汉走了进来,坐在小女孩们的后面。
那个穆斯林又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我们的队伍又壮大了:眼睛不好的,伤口出血的,吐血不止的。
“大叔,这个医院怎么没大夫呢?”我问,“咱们河两边可只有这一家医院啊。”
河对面有个人力车夫,他认出了父亲,就把我们三人免费送到了公立医院。
三只黑山羊趴在斑驳褪色的医院白色大楼的台阶上,羊粪的恶臭一阵阵地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窗户上难得见到一块完整的玻璃,一只猫从破碎的窗子后面直盯盯地看着我们。
大门上挂了个牌子:
罗西亚普济免费医院
由伟大的社会党人亲临剪彩
“是这么回事,”那位年长的穆斯林告诉我,“有个政府医务官专门负责检查民生是否来这样的乡村医院巡诊。只要医务官这个职位出现空缺,那位伟大的社会党人便会告知所有那些有名的医生,然后公开拍卖这个职位。现在补个缺的时价是四十万卢比。”
“这么多钱啊!”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算什么?在公共事业单位可是能赚大钱!比方说吧,假设我是个大夫,我就会四处借钱筹款,毕恭毕敬地送到他那儿去,还要向他行摸脚礼。他呢,给我安排工作。我只要凭《古兰经》和宪法起誓,就一脚踏进国立医院,坐在办公室里,把腿舒服地翘在办公桌上,”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脚抬起来,放在了他想象中的办公桌上。“接着,我就把我监管的那些资浅的大夫们叫到我办公室。我拿出官方花名册,大声喊叫,‘拉姆·潘迪医生!’”
他用手指着我,我只好扮演那个大夫。
“到!先生!”我敬了个礼。
足以证明这位当代圣贤言而有信
我和基尚把父亲抬进了医院。地上到处是羊粪蛋,就像是天上的黑星星一样。我们就这样踩着羊粪蛋进了医院。医院里不见民生的踪影。我们塞给看病房的小伙子十个卢比,他告诉我们民生晚上可能会来。所有病房的门都大开着,病床上的金属弹簧都已经露了出来,我们一进门,里面的就冲着我们狂叫起来。
“待在这病房里不安全啊,那只猫已经尝过血的味道了。”
两个穆斯林在地上铺了张报纸坐下,其中一个人的腿上有条开放性伤口。他招呼我们坐在他们的报纸上。我和基尚把父亲移到了报纸上,然后就在那里干等着。
两个眼睛黄黄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坐在我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