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地炮(第2 / 3页)
“好吧好吧,”卖狗人说,“人走时运马走膘,兔子落运遭老雕。”卖狗人将磅秤上的狗重新理好,皮笑肉不笑地说,“哥儿们,你今天怎么不戴那顶绿帽子了呢?是忘记了吗?”
“我们知道,他是个小偷。”
父亲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我明白大叔的暗示,也用很低的嗓门对他说:
我正想调动自己肚子里的文化与卖狗人辩论,就听到从“洗肉”车间那边传来一阵喊叫声。抬眼望去,看到适才那个形迹可疑的卖羊人,正沿着通往大门的道路飞跑,十几个工人,跟在他的后边追赶。卖羊人一边跑一边回头,追赶的人一边追一边喊叫:
“我们不是注水,”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洗肉’,‘洗肉’,你懂不懂?”
“听说是一种红色的粉末,往地上一扔,会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冒起一股子红烟,有人说还能散发出一股怪怪的说香不香说臭不臭的气味,无论多么凶猛的狗,着了这烟雾,立马就昏倒了。”大叔用愤怒夹杂着恐惧的腔调说,“他们跟那些使蒙汗药拐孩子的婆子是一路的,他们有自己的道门,我们庄户人,哪里知道他们的药方?肯定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难以搜求的。”
“什么‘洗肉’?”卖狗人说,“你们把那些牲畜给灌得都快爆炸了,还‘洗肉’呢,真是天才,发明了这么好的名词。”
“您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迷药吗?”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向大叔打听着。因为天气转凉了,城里的人要壮阳了,狗肉锅子就要开张了。我们要向城里供应狗肉,那么,为狗注水的问题,必须解决。我知道,即便是肉狗,也长着锋利的牙齿,万一狗性发作,咬了人就不得了。如果能有这样一种效果特好的迷药,正好解决了我们的问题。我们可以先把狗迷倒,然后再把它们吊起来,给它们注水。注水结束,即便它们苏醒过来,问题也就不大了。因为那时候,它们已经胖得像肥猪,丧失了咬人的能力,我们必须把它们像拖死狗一样拖到宰杀车间去,尽管那时候它们还不是死狗。
“我不跟你啰唆,想卖,就压二十斤秤,不卖,就挑回去。”父亲气呼呼地说。
“你们看着他笨吗?”那个挑着四条狗的大叔说。看样子他认识我们,但我们不认识他。他披着褂子,抱着膀子,叼着烟斗,说,“我看他一点也不笨,”大叔将一口痰吐出去很远,说,“看到他那双眼睛了吗?贼溜溜的,四处巡睃,”大叔看了我们一眼,低声说,“不是个正经人,正经人没有这样的眼神。”
“抓住他——抓住他——”
“过了社日打雷,遍地是贼,”大叔说,“本来我这四条狗还要养一个月才出栏的,但是不敢养了。那些偷狗贼发明了一种迷药,往狗栏里一撒,狗就晕倒了,任那些贼把它们搬弄到天涯海角,好几天都醒不过来。”
“罗通,”卖狗人乜斜着眼说,“真是一阔脸就变啊!忘了满大街拣烟屁股的时候了?”
“大叔,”我用下巴指点了一下牲畜和卖牲畜的人组成的长长的队伍,说,“我们管不了这么多。”
“少啰唆。”父亲说。
“你们应该去报案,让派出所派人来把他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