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 / 6页)
“嘿,大力?”
“嗨,小马!”他低着头,咧嘴冲我笑,“或许我该叫你……睡美人?”
“其实,”约翰尼慢吞吞地说,“我以前从没留意过天空的颜色啊,天上的云啊之类的东西,直到你经常在我耳边提到它们。在这以前它们好像不存在。”他沉思片刻,忽然接着说道,“你们一家很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我生硬地问道。
约翰尼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苏打长得像你妈妈,但性子像你爸爸。达瑞和你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他没有你爸爸那么热情、爱笑,性格更像你妈妈。而你,你和他们都不像。”
“这我知道。”我说,想了想,接着又说,“在咱们这一帮人里,你和其他人也不一样。我跟两毛五、史蒂夫,甚至达瑞是不会聊日出、云朵之类的,在他们身边我根本就不会想起这首诗,因为气场不匹配。但你和苏打除外,可能还有樱桃·华伦斯。”
约翰尼耸耸肩。“嗯,”他像叹气一样回答,“可能我们就是不一样吧。”
“自然新绿是金,
灿灿金色难存;
初绽嫩叶若娇花,
绽谢犹在刹那。
嫩叶遂成陨箨,
“是啊,”我说,随即吐出一个漂亮至极的烟圈,“不过也可能是他们不一样。”
到第五天时,我已经受够了香肠的味道,每次一看到它我就想吐。头两天我们就吃完了所有的糖果。这会儿我真想喝一杯可乐。也许我有可乐瘾吧,每次喝可乐都像牛喝水一样,连续五天不沾可乐是要出人命的。约翰尼答应说等下次去买东西的时候给我带一些,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最近我抽烟比平时厉害多了,可能因为实在无聊吧,虽然约翰尼一再提醒我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抽烟十分小心,这破教堂万一着了火,我们可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第五天,《飘》这本小说我已经读到了亚特兰大失守那里;玩扑克我已经输给约翰尼一百五十块;我抽了两包骆驼牌香烟,正如约翰尼所说,我开始感到恶心了。这一天我什么都没吃,饿着肚子抽烟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我蜷缩在角落,想用睡觉的方式来控制可怕的吸烟量。可就在我刚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一声悠长低沉的口哨,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在达到顶峰时戛然而止。我困得要命,没心思理会,尽管我知道那不可能是约翰尼。他正坐在后门台阶上试着读《飘》呢。我一度以为外面的世界不过是我的梦境,除了香肠三明治、南北战争、破旧的教堂和浓雾缭绕的山谷,没有什么是真的。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一直都生活在这座教堂里,甚至还穿越回了南北战争时期。可见我的想象力是多么丰富。
有人用脚尖顶了顶我的肋部。“乖乖!”这人的声音很粗,也很熟悉,“头发一剪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翻身坐起,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个哈欠,随后突然眨眨眼睛。
乐园顿起悲歌,
清晨转瞬变白昼,
寸金光阴难留。”<a id="jzyy_1_12" href="#jz_1_12"><sup>(2)</sup></a>
约翰尼睁大眼睛盯着我:“你从哪儿学的呀?它把我心里想的全都说出来了。”
“罗伯特·弗罗斯特写的。不过这首诗的内涵我理解得还不够深。”我努力领会诗人写诗时的心境,却始终揣摩不透,“我一直记得,就是因为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和作者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