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的生活,富裕的肥皂(第1 / 2页)
但我不明白“厉害”意味着什么。接着,妈妈厌恶地说道:“骆驼牛羊吃了会变胖。”
鞋子穿脏以后,只要继续再穿它两天,还会再穿干净。
倒完后锅底还粘了厚厚的一层黑糊糊。妈妈倒进清水大力洗涮,然后直接用洗涮的水洗起衣服来。卡西和斯马胡力赶紧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扔进肥皂水盆里,又翻出几双鞋子扔了进去。妈妈也回房间拆开被套,一口气洗了一大堆。小山顶上四处弥漫着浓浓的肥皂味儿。我帮着拎水、晾衣服,也弄得浑身肥皂味儿。那块晾衣服的大石头直接变成一块大肥皂似的,一靠近,气息熏人。
背柴下山时不提防一脚踩进沼泽,陷到小腿。回家后一时忙碌,没顾上换掉泥鞋湿裤子,一直穿到晚上,硬是把鞋和裤子给穿干了。干后,把附在外面那层泥巴壳剥掉,用手搓一搓,抖一抖,仍旧是干干净净的布鞋和裤子。
这一次熬好肥皂汤后,却并不像莎里帕罕妈妈家那样倒入盆中凝固,而是像沥干酪素一样倒进编织袋悬挂起来。奇怪,为什么做法不同?难道是肥皂汤太稀了?
总有那么一天,非常忙碌,晚餐一直推迟到凌晨一两点。吃过油乎乎的手抓饭后,把碗碟往空锅里一堆,大家就匆匆休息了。于是第二天,我得在清晨的寒气中独自面对那一堆隔夜的锅碗……实在太难洗了!锅碗上敷着厚厚的、硬邦邦的一层油(凝固的羊油远比猪油结实),又没有洗洁精什么的。尤其是清晨刚起床,一时没有热水,而冷水根本没法洗。这时,我便在门口抠一大坨泥巴,用力擦锅擦碗。虽然泥巴里裹有许多沙粒和碎草根,揉进手上的伤口里会很痛(也不知怎么弄的,满手都是细细的伤口),但它最有效,一会儿就把锅碗上的油泥子全擦尽了,再用水冲洗一遍,立刻干干净净、光可鉴人。哎,泥巴可比洗洁精强多了,况且绝对环保。
因为肥皂的成分里绝大部分都是羊油,牛羊骆驼都晓得这东西能吃,频频跑来偷吃。我便多了一个任务,整天守着肥皂,不停赶牛赶骆驼。
只是让人心悬的是,我家做的这锅肥皂静放两天了还凝固不起来,糨糊似的。难道真的与我插手帮忙有关?……妈妈只好掏出来重新煮,又加了很多羊油和其他什么东西,然后一块一块捏成团晾在门前。
牛一赶就会往山下跑。骆驼们就很难对付了,它们总是绕着山头和我兜圈子,怎么也舍不得离开那几块黄澄澄香喷喷的好东西。岂有此理!在春牧场上啃一点点枯草就很满足了。到了青草满坡的夏牧场,不但不知满足,反而提高了条件,连草都懒得吃了。
再说了,马是吃草的动物嘛,马粪不脏不臭的,想通了也没什么恶心的。
我绕着山头追了一圈又一圈,又把它们追到了原地。
再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用油制作的事物,我们却它来消除种种油渍。
生活中会有什么脏东西呢?我们每天打扫出来的垃圾里几乎全是泥土和碎石块,偶尔会有几张糖纸(说明生活比较好)。用过的塑料袋和包装纸从不会直接扔掉,反复派用在各种地方,一直用到实在不能再用了才簇成一堆烧了(塑料制品从不乱扔,扎克拜妈妈说蒙在大地上会影响青草的生长——哪怕只有几根草)。记得在十年前的沙依横布拉克牧场,塑料袋之类的东西更少见,偶尔在河边捡到一个从上游漂来的塑料瓶都会心花怒放,将其大派用场。
妈妈在外面熬肥皂汤,卡西在毡房里炸油饼。炸完后,她把一大锅沸腾的羊油端到屋外冷却。妈妈又顺手从滚烫的羊油锅里舀了一大勺油浇进肥皂汤里。想不到竟得用上这么多羊油!以后洗衣服得珍惜肥皂了。
有一天我和妈妈单独喝中午茶时,妈妈对我说,强蓬买了一种药回来,喂牲畜的,非常“厉害”。为了强调那种东西的确是“药”,她还专门把家里的药包从墙架上取下冲我晃了晃。
妈妈不但放了好几块羊油,还倒了两碗炼过油脂后的肉渣一起熬。怪不得,我用这种肥皂洗衣服时,总是一会儿洗出一块肉来,一会儿又洗出一块肉。
后来才知道,煮马粪原来是为了洗锅啊!这只锅不可能专门用来煮肥皂,以后烹煮食物也得靠它。但煮完肥皂后那股刺鼻的味儿长时间都很难消散,煮出的饭也会带着那股味儿,没法吃。但是,如果煮上个把小时的马粪的话,马粪水一泼,锅子洗涮洗涮,肥皂味儿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马粪味儿也绝对没有。
但追着追着,我注意到那两峰骆驼肚子浑圆,硬邦邦、紧绷绷,胀得快要裂开似的。难道怀孕了?愤怒之火熄灭一些,逼得也不是那么紧了。可后来才知道,骆驼喝饱了水都这德行。
话说妈妈做完肥皂洗完锅后,又用那只锅烧了一大锅水,在附近山上拾了些新鲜马粪煮进了锅里,让人大吃一惊。这个这个……煮熟了能用来做什么呢?
肥皂是珍贵的。可仔细想想,生活中能用到肥皂的地方并不是很多。
而穿上晾干的衣服的兄妹俩在此后的几天里,还没靠近我,浓重的肥皂味儿先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