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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务事(第2 / 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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馕烤黑了的原因无非有二:柴放得太多,烤的时间太长。

于是,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睡觉。房间里那点儿家务事多少会遭遇周期性荒废。尤其搬家前的最后几天,被垛上扔满了衣服,角落里胡乱堆放着各种袋子,厨房角落乱七八糟一大摊……照我的想法,反正要离开了,马上得统统装袋打包,便也没在意,由着乱去。直到一天中午,来了两个客人后,妈妈突然生起气来。她痛下决心,把房间大力整顿一通。她把所有的大包小包整齐靠放在被褥一侧,用一块大盖巾统统盖住,然后把厨房角落散乱的杂物一一归置到看不到的地方。我和卡西互视而咂舌,感到羞愧。就算第二天要搬家,头一天也要过日子啊!

卡西一听,便更痛苦了。

只有在妈妈出远门的时候,比如去富蕴县,卡西才会对布置房间极其上心,费心尝试新的装饰花样儿,还额外把毡房所在的小山坡也打扫一遍——就算没啥可扫的,也要清除掉稍大一些的碎石块,强化视觉效果。我就笑她表现给妈妈看。可再一想,这有什么可笑的?这分明是表达对分别的挂念啊。尤其想到再见面时或许会带来的惊喜:一个苹果,或一盘新磁带……哪怕只为这个,也得郑重地迎接。

每当又一次出炉黑馕时,我无从安慰,只得说:“行啦,至少没上次黑。”

在别人家吃的馕,大都敷着均匀的浅黄色,看上去清洁又克制。但我还是更喜欢卡西的金色馕,满当当的激情。虽然制作这样的馕得承担烤煳的风险。

到了晚上也是由我来拆掉大被垛,为大家铺床。又是一场力气活儿,要知道,我们的被子褥子全是用沉重厚实的羊毛片缝制,没有一床棉花的……顺便说一句,哈萨克人盖被子很有讲究,不仅要分里外,还要分上下,盖脚的那一端坚决不能盖在脸这一头。为此,被面上会缝有能看得到或摸得到的标识。

我一看,那只馕更大,面目更惨。

此外,一有空闲我就给大家补破衣服(每天都得补!卡西和斯马胡力兄妹俩简直是两台拖拉机)。若空闲更多时,就给大家洗衣服。至于每天的散步,则是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任务,雷打不动。

谁知她更忧伤了:“哪能吃得完……”她沉痛地将炉钩探入馕坑,使劲一拖,“还有一个……”

妈妈不在,卡西便一人顶俩,分外忙碌。牛刚赶回家,就急匆匆系上妈妈的大围裙,拎起奶桶往山下跑去。远远看去,裹着大围裙的小姑娘很有几分当家妇人的感觉了。

十五岁的内务总管卡西,烤馕水平极不稳定。出炉的馕有时完美灿烂,令人称叹,有时则黑麻麻一团,没鼻子没眼。遇上烤煳的馕,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赶紧把它吃掉。但如果还没吃完就有客人上门了,我唯一能采取的补救措施只有赶紧把餐布上所有黑馕逐个翻个面,令不太黑的那一面朝上。客人只好无可奈何地笑。

如此说来,好像整天都很忙似的。其实不然,要知道北方的夏天,白昼实在太漫长了。加之地势又高,从早上三点半到晚上十点多这段时间里,天色基本都是大亮的。把所有的活计置入拉长的时间里,应该是松松绰绰,不慌不忙的。

刚好那天扎克拜妈妈不在家。我说:“我们三个赶紧把这只砸坏的馕吃掉,妈妈回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是,如果从早上三四点就起身一直干到晚上十一点的话,睡眠时间肯定就不够了。白天里,大家当然会拼命补觉。

但有一次却另有意外。烤着烤着,馕坑塌了,塌下来的碎石深深陷入新鲜的面团里。等时间到了,扒开馕坑,再拨掉面饼上的石头一看——何止“面目全非”,根本成了一朵诡异的大花,一只巨大的破蘑菇。上面黑一块黄一块白一块,伤口处裹满泥土和碎草。卡西非常沮丧。

卡西非常厉害,午眠能一口气睡三个钟头,扎克拜妈妈便总是责骂她。我见卡西常常挨骂,便暗暗学乖:妈妈不在的时候拼命睡,妈妈在的话,顶多只睡一个小时就挣扎着起来,等妈妈出门了再接着睡……没办法,实在太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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