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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镇上有那么多巷道、河流、台阶,他们想当然地认为,生命都自会有它们的出路。
那些一同长大的小伙伴,王丽在自贡帮忙卖电器,因为妈妈卖饲料,很能赚钱,倒也衣食无忧;表叔的女儿婷婷,被做厂长的爸爸一路“安排”,读了川师大,现在在新津县政府里面做管理;瞎子的女儿,在镇上唯一一家服装厂上班;还有张娟,在车站榨油(把菜籽榨成菜油)减轻她妈妈卖凉水、冰粉的负担;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只有开婚纱影楼的秋子成了女强人,但她经常凌晨起床半夜回家,把自己累得像只丧家之犬,还要被她那个从没有家庭责任感的老公拖累……
想了半天,班上的同学里面,唯一一个走得远的,只有中学的班长,他妈妈是姚坝中学的老师,他读了个什么专业学校,毕业后分到锦州的铁路部门,现在调到沈阳去了。
“都是关系当道,我们(和我年龄相当的)这批人(十几个)没有哪个家里条件有多好,也没有哪个好有出息的,或者说婚姻家庭都不好的比比皆是……”
来找我诉苦的那天,我的视线碰巧越过她的肩膀,看见对面做道士的韩三爷拿起叉棍,把一只猫从房间里赶出去。
“畜生!”他咒骂了一句脏话,“滚出去。”
那只猫看来吓得不轻,背脊弓起,毛爹起来像个刺猬。想起黄茜第一次和我聊天时就表达过对猫的不以为然,这也是相当一部分当地人对动物的态度。谢大姐有次提起过曾经靠养猫、卖猫赚钱养家,母猫生下的小猫拉得家里到处都是。我当时略有触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直认为猫很脏。
那只猫跳上一个高处,然后像个热水袋一样“啪”的掉落下来,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一瘸一拐就逃之夭夭。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那是只橘猫,和隔壁徐九孃家里丢了很久的那只猫长得大同小异。
“我们这里对待它们(猫)的好,和你们的标准不一样的。”黄茜回过头来微笑着说。
这里并没有人会把猫当作宠物乃至家庭成员,也没有人会寻找一只走失的猫。在她们眼中,大概那也只是一只畜牲吧。
前段时间在包三婆膝下的小狸花猫不见了,换成了一只整天“嗷嗷”的橘猫,一问才知道原来那只小花狸猫被定义成挠家具、上房揭瓦的坏猫,于是被拿一个麻袋装上,走到很远的地方连麻袋带猫给扔了。“这已经很仁慈了,没弄死它,放了它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