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女人》(第1 / 17页)
“见你的鬼。”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一边在我脸颊上印上个响亮的吻。
我抬头,是男性模特儿尊尼。
“尊尼,”我说:“明天下午三点在皇后码头等船到西沙湾,别忘了,你曾经有过失约的袅记录,当心永不录用。”
刚刚初秋,李陈女士便穿著薄呢裙子,仿佛不怕流鼻血的样子。
我例牌白T恤,牛仔裤,球鞋……坐下来叫矿泉水与汉堡包。
她说:“伶玉,有点天才也不必这个样子呀。”
“我并没有天才。”我说。
“我希望你可以赶快成家立室。”
伶玉是有天才的,他们说:毫无疑问。
但在今日,有天才也靠不了它吃饭。
一个摄影师没有一架好的摄影机简直是个侮辱,但我就偏偏没有。
而且我拍摄的照片也非常无聊,美则美矣,毫无灵魂,泰半是为少女杂志拍摄时装,模特儿头发如飞蓬,每件衣裳都镶一道金边一颗金星那种,品味坏透,但如果不应召而出,生活恐怕不保。
哥哥曾经不悦的说:“好好英国文学毕业的人,沦落到这种地步。”
“没有可能,结婚是很庄严的事。”我说。
“我希望你别这么吊儿郎富。”
“这是我生活作风。”
“艺术家都这个样子吗?我希望……”
“你的希望多得要阿拉丁神灯方能应付。”
很多同学都做了大班,公司的房子、公司的车子,三十万年薪,而我!收入浮动不定。
不过我很会安慰自己,至少我能够睡到中午才起床,避开挤塞的交通。
同学李淑馨同我诉苦:“跑马的日子,自中环回太子道要两个小时,当你知道从香港到台北不过是一小时飞机程的时候,你简直想杀人。”
自然我是不同情她的,她为什么不乘搭地下铁路呢。她是誓死不用公众交通工具的,活该,为了维持高薪士女的矜贵,活该让她在天桥上困在车内饿死。
通常我还真的没有这么黑心,常常穿著粗布裤,梳一条大辫子同她去吃中饭。她们中环人视吃中饭为大事,当一宗祭祠仪式来办,真老土,我常常怀疑,一顿饭下来,薪水还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