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附属医院的地下研究室(第1 / 3页)
这种心情的转换真是太妙了,感到不行,马上停止挣扎,并且能够很快面对现实,适应新的环境,顽强地生活下去。
可雄性兔子却不然,一味地死不买账,扯不掉还是不停地扯,又不吃东西,渐渐地体力衰退,终于不能帮助人们完成实验。雌性兔子正相反,很快地认清形势,停止挣扎,食欲又很好,所以体力不但不会衰退,由于只吃不运动,大都是长得肥肥胖胖的。
拿兔子来说,先将它的后腿骨搞骨折了,然后在那骨折的部位绕上石膏。通常致使骨折的办法便是用东西猛击兔子的后腿,之后再上石膏。这样也许被认为是十分残忍,但我们都是给兔子上了麻醉药的。当然,结果是一样的,人为地将兔子弄成骨折,实在是件残忍的事,但为了医学实验,也只好请兔子朋友多多原谅了。
兔子骨折后,便在骨折的部位里注入P<sup>22</sup>的渗透液,然后便仔细地观察骨折部位的各种病理变化。
在观察当中,我发现同样上了石膏的兔子,雄性的与雌性的反应却大不相同。
先来说雄性的兔子,当后腿上了石膏后,它会感到万分痛苦,拼命地用嘴撕扯腿上的石膏,想挣脱这石膏的桎梏。
可是,这种挣扎实在是徒劳的。
想当年,有一段时期我是与兔子、小狗生活在一起的。
我这么说,也许会让人认为我是在动物园里工作的呢。其实,当时我还是在札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里。国家的正式医师资格考试已经通过,成了一位正式的医生。但我却还是留在大学的研究生院,整天钻在地下研究室里,用兔子、小狗做着实验,收集资料撰写博士论文。
我的专业是临床整形外科,每天早上八时去住院部査房。然后看门诊,下午做手术或者各种仪器检查。所以真正到地下室,静下心来做实验研究,一般都要晚饭后才能开始。这样的研究一般都要到深夜才能结束,有时甚至通宵达旦。
当然,大学的附属医院既是医疗机构,同时又是研究机关。有一部分医生是专门从事研究工作的,这一点普通人大概是不了解的。
我开始去地下室进行研究工作时是研究生二年级,一直到四年级,整整两年。年龄嘛,是二十六岁至二十八岁两年间。
“兔兄弟呀,兔兄弟,我看你还是别太勉强了,还是趁早死了心,省些力气,多吃点东西吧。”
我心里这么可怜着这些兔子们,总是挑它们最喜欢吃的豆腐渣和胡萝卜喂它们,可它们往往理都不理我,还是我行我素地撕扯着石膏,一副死不罢休的气概。
与雄兔相比,雌兔子就要乖巧得多了。
当然,刚上石膏的半天里,它们也同样撕扯石膏,因为它们也不想没有行动的自由。
但是折腾了一段时间,它们知道自己是无能为力了,便会停止挣扎,慢慢心平气和了,便开始吃放在它们面前的豆腐渣与胡萝卜。
这段时期,夜里是当然的了,就是白天,也是一有空便钻入地下室,做实验,写论文,忙得不亦乐乎。我的那段青春年华说是在地下室里度过的也不能算夸张。
这样说,想来我当时该是在做着什么了不起的大实验了。其实不然,整天只是给兔子、小狗喂喂饲料,观察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或者干脆陪着它们同吃同睡,真正可谓与动物饲养员一般无二呢。
这研究室在地下,又年久失修。走廊的顶上到处交错着电线管道什么的,两边杂乱地堆放着纸箱、旧书以及损坏了的医疗器械。这走廊的尽头,更有一排玻璃橱,里面放满了一个个瓶子,瓶子里是用福尔马林药水浸泡着的人脑及各种脏器。另外,走廊的对面是胸外科的研究室,这研究室再朝里是仓库和资料室,平时少有人走动,而靠近我的研究室的前面是楼梯,楼梯的前面是解剖室和太平间。人一进到地下,便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到了夜里打电话叫外卖送吃的,饭店的人也都不愿意来。
可是,我却感到这地下室是我唯一不受人打扰,可以安心做自己事情的地方。所以,我一进这洞穴似的地下室,心里便会有一种安全感。
在这地下室里,我主要做的是骨头移植的研究。具体地说,就是将兔子、小狗的各个部位的骨头搞折了,再在这骨折的部位上做各种各样的骨头移植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