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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泰勒的蛙腿品尝家(第2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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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些小小的腿是连着骨头一起端上来的,用刀和叉来吃无疑需要外科医生的技巧。所以我便按他说的,用手抓起一条蛙腿,试探性地咬下了第一口。

鸡肉?不完全是。蛙腿的质地吃上去要比鸡肉更嫩,更滑爽。蛙腿肉带着汁水,嫩嫩的,恰到好处地飘着一丝大蒜的香味—完全不同于我记忆中许多年前吃过的撒了太多调料的蛙腿。

在邻座的密切关注中,我啃完了第一条蛙腿,放下骨头。

“不,不,你还没有吸骨头呢!”他拢起五指,举到嘴唇边,“那味道好极了。”

晚饭后,顺着街道往回走,一路上到处是青蛙。用奶油或是巧克力雕成的青蛙蹲在糕点商店的橱窗里;饭店陈列在外的菜单上都有它的形象;游艺射击场里,摆放着长着一身绿绒毛的古怪的青蛙玩具奖品。我在磨坊酒吧停下来,又看到了它,足有三英尺高,戴着一顶大礼帽,抓着一个酒瓶,正隔着一屋子低低的烟雾向我微笑呢。现在,即使是在公共厕所里撞见它,想来我也不会奇怪。它一定是扬扬自得、轻松舒畅的样子。但实际上,厕所的瓷砖墙上倒是什么幽默的招贴画也没有,或许如厕在维泰勒属于疗程的一部分,不是一件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

像我常说的那样,法国人最喜欢那些自己招认什么都不懂的人,最好还是外国人,这样就有机会将法国种种美妙而稀奇的事情教给他们了。我想这肯定是一种普遍的国民心态,一种教育强迫症,以便将文明带给那些不幸出生在地球上其他比较糟糕的国家里的人。这事在普罗旺斯常常发生,在那儿我免费学习了各种各样的知识,比方说如何给红辣椒去皮,如何训练松露猎犬,如何正确地将栓剂塞到屁股里去(说得轻点,轻点)。现在,又一堂课要开始了。

我的邻座和朋友们嘀咕了一番,哈哈大笑之后,转过身来。“首先要记住的是永远不要把青蛙留在宾馆房间里,”他说,“绝对不要这样!”

我点点头。毫无疑问,这是个坏习惯。接着,他开始向我解释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的几个朋友曾离家去里昂附近工作,他们要抽干一个大水库里的水,然后着手维修旁边一个古老的城堡。时值春天,水库里满是青蛙—那是些鲜嫩饱满的小东西,如此美味岂容错过。他们中有一个人恰好知道怎么抓青蛙。他们去买了一大块红布,撕成许多小碎片,将小布片绑在竹竿顶端。每个人都发到一根竹竿,还学会了怎样使用。

钓青蛙和用假蝇钓鱼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轻轻一甩竿,那块红布片就在水面上浮了起来。青蛙上钩了。我终究没有弄明白它们究竟是被颜色,还是被布,或者是布片在水面上慢慢移动所吸引,反正青蛙就跳出来上钩了。夜幕降临的时候,钓到的青蛙装满了几个大塑料袋。

那一晚,镇上到处可以看见穿制服的人—可不是你想象的法国警察在街道上巡逻以防止狂欢者失控,而是一队511茴香酒的推销员。他们穿着红夹克,兴高采烈,卖力地向路人提供免费的样品:任何愿意停下手中的啤酒或是雷司令酒的人,都可以免费品尝一小口。有一位先生显然是多尝了几口,兴奋过了头,站在一个酒吧门口,大声叫喊让人们给他一个手风琴,说要拉给过往的行人听。酒吧的主人把音乐的音量调大了作为回敬。那个差点成了手风琴家的人受到了冒犯,回头怒视着发出噪音的来源,在这个过程中,他误点了过滤嘴香烟的另一头,然后踉跄地走了出去,寻找可以满足他艺术追求的地方。

午夜后,人群渐渐稀疏。我走回饭店,从窗户探身出来,隐隐可以听见远处露天集市传来的淡淡的音乐声和电器的嗡鸣声,然后一切慢慢安静下来。清朗的夜色看起来让人颇有信心,明天应该是个好天。一颗星星闪烁着孤独的光芒,穿过丝丝缕缕的云层,好像是天国的霓虹灯在闪烁。

维泰勒和来此地的游客都很幸运。这是一个明媚的、充满阳光的早晨。九点不到,我赶到村里的议事大厅时,天已经有些热了。我排在队伍里等着登记的时候,拿到一张列着各种对此次活动表示支持的其他美食爱好者协会的名单。一共有五十七个,绝大多数来自法国,有些名称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比方说“布里干酪骑士会”和“黑香肠战友会”。还有一些来自欧洲其他地方,如葡萄牙、瑞士、比利时和荷兰—但是,就像我已经发现的那样,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是从英国来的。

结集喜欢享用某种美味的酒肉朋友,成立一个饕餮联合会,这样的念头对英国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我对此颇为不解。我们确实不像法国那样拥有如此众多的珍馐美味,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乐趣。为什么就没有产生我们自己的组织呢?炸鱼薯条协会在哪儿?或是约克夏布丁荣誉爱好者协会?或是切达干酪勋爵士团?螺蛳大将俱乐部?冻鳗鱼朋友会?

他们想在第二天把这些青蛙带回家,周末的时候煮来吃。但是当天,这些工人还得在紧邻建筑工地的一个小饭店里住上一晚。这是一个星期五,辛苦了一星期,工人们自然要出去庆祝一番,至于青蛙,就让它们留在房里,自寻消遣吧。

它们可确实消遣了一番,从塑料袋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在房间里充分享受着自由。后来,房间里到处可以看到它们的足迹—枕头、床罩、床头柜、电视机,到处都是。然后,它们饿了,开始寻找吃的。不要床单,不要枕头套,对地毯也不感兴趣,它们选择了啃噬墙纸—这些墙纸久经岁月,花纹已经变得柔和,但上面惹眼地点缀着斑斑点点、干硬发脆的胶水。

吃过晚饭回来后,房里放青蛙的那个工人发现房间里靠近地板的那部分墙纸已经被吃干净了。地板上满是那些吃得饱饱的、昏昏欲睡的青蛙,它们冲灯光眨着眼,很不高兴被打扰了。工人们花了大半个晚上才把这些青蛙重新装到袋子里。第二天一早,他们匆匆离开饭店,等饭店管理人员发现房间里的变化时,只能困惑不解了。

在开始享用蛙腿晚餐前,听到这样的故事,实在让人有些倒胃口。我带着怀疑看着摆在我面前的这盆蛙腿。蛙腿是奶白色的,看来事先在酒里腌过了,端上之前还撒上了香菜末。虽然看上去很诱人,闻上去也很美味,但我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些青蛙是吃了什么才长得如此结实而饱满。神秘的饲料中是不是有墙纸,或是陈年的电话账单,还是一张张用高质量的处女浆制成的餐巾纸?

“来吧,”我的邻座说,“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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