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地理大发现(第1 / 1页)
既然人们已经打破了中世纪束缚的枷锁,那么他们就需要更多的空间。显然欧洲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显得太小了。航海大发现的伟大时代就在此刻来临了。
危险的航程
对欧洲人来说,十字军东征是一门旅行基础知识及技巧的教学课。不过在当时,极少有人敢冒险超出从威尼斯到雅法这条为人熟知的路线。在公元13世纪,威尼斯商人波罗兄弟曾经长途跋涉,穿越蒙古大沙漠,翻过高耸入云的群山,千辛万苦地到达当时统治中国的蒙古大汗的皇宫。波罗兄弟之一的儿子马可波罗写出一本游记,详细描述了他们长达20年的东方旅游与冒险经历,引起欧洲人的极大兴趣。当读到马可波罗对奇特岛国“吉潘古”(“日本”一词的意大利念法)的众多金塔的迷人描绘时,全世界都不禁呆呆地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有许多人梦想去东方寻找这片铺满黄金的土地,一夜间发财致富。不过由于陆路旅程太遥远,且路途艰险,人们最终只得待在家里做做白日梦而已。
当然,经海路到达东方的可能性一直是存在的。不过在中世纪,航海非常不普遍,也少有人尝试,这种状况是有充分的原因的。首先,当时的船只体积非常小。当麦哲伦进行持续好几年的著名环球航行时,他所用的船只还不如现代的一只渡船大。它只能载20~50人,船舱狭窄拥挤,舱顶极低,以至不能站直身体。由于厨房设备简陋,且天气稍微恶劣便无法生火,水手们被迫吃烹调不当的粗糙食物。在中世纪,人们已经知道如何腌制鳕鱼和制作鱼干,但罐头食品还没出现。一旦出海,新鲜蔬菜就从菜单上彻底消失了。淡水是装在木桶里储存的,用不上多长时间便会变质腐败,长出许多滑滑的物质,喝起来有一种烂木头加铁锈的味道。中世纪的人们对细菌一无所知(13世纪的一位学识渊博的僧侣罗杰·培根似乎检测过它们的存在,不过他很明智地守住了秘密,未对外界宣布),因此经常喝不干净的淡水,有时会导致全体船员死于伤寒症。事实上,在早期航海家的帆船上,死亡率高得可怕。当1519年麦哲伦从塞维利亚出发去做著名的环球航行时,跟随他的共有200名船员,可活着回到欧洲的只有区区18人。即便到了17世纪,西欧与印度支那间的海上贸易已极为活跃,可完成一次从阿姆斯特丹到巴达维亚的往返行程,40%的死亡率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数字。这些不幸的人们大部分死于坏血症,是一种因缺乏新鲜蔬菜所致的疾病。它通常影响患者的牙床,使血液中的毒素加浓,直到他们精力枯竭,停止呼吸。
在这样恶劣的情形下,你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航海不能吸引当时欧洲人中的优秀分子。像麦哲伦、哥伦布、达·伽马这样的伟大探险者,他们往往是率领着一帮几乎全部由刑满释放人员、未来的杀人犯、失业小偷和在逃犯组成的乌合之众,去进行自己的艰难航程的。
这些航海者的勇气当然应受到我们的尊敬。面对着过惯了现代舒适生活的人们闻所未闻、难以想象的困难,他们毅然投入看似十分渺茫的航行。他们的装备极差,船底常常漏水,索具沉重,不易操作。从13世纪中期开始,他们获得了某种类似罗盘的仪器(由中国传到阿拉伯,再由十字军带回欧洲),能在海上辨明方向。可他们的航海地图却极不精确。很多时候,他们只能凭运气和猜测选择航线。如果运气好,过上一两年,他们精疲力竭、满脸菜色地返回欧洲。如果情况相反,他们的白骨就只能遗留在某个荒寂的海滩上,任由风吹日晒。不过,他们是真正的开拓者和冒险家,与命运对抗。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辉煌的冒险历程。每当他们的眼睛看到一处新海岸线的模糊轮廓,或者他们的船只进入到一片从天地开辟起就人迹不至的新水域,为此所遭受的种种磨难,干渴、饥饿、病痛、创伤,便都忘在了脑后。
在此,我真希望这本书能够写1000页。关于早期地理大发现这一话题,可说的东西实在太多、太迷人了。可惜,写作历史的任务就是给你们一个对于过去时代的真实概括。它应该采用一种类似伦伯朗创作刻画时所通常采用的方法。对那些最重要的事业、最伟大的人物、最富于意义的时刻,应该投以鲜明生动的光线,其余相对次要的,则只需用阴影或几根线条稍做勾画。因此在这一章里面,我只能给你们一个简要的清单,罗列出最重要的航海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