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 / 3页)
“弗拉索夫。”
“没有听说过,蹲了很久了吗?”
“唱诗班都是些顽皮小家伙!”
一个秃顶、身材矮小的男人,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他的胳膊很长,腿很短,下额突出。办公室内只听见他的忧虑的声音在叽哩哇啦地讲个不停:
“东西越来越贵,人的火气也越来越大!次等牛肉,一斤十四戈比,面包又要两戈比半了……”
有时,进来几个囚犯,穿着一个式样的灰色衣服和笨重的皮鞋。他们走进昏暗的屋子,眨着眼睛。有一个犯人的脚上发出了脚镣的锵啷声。
这里的一切,寸地尺天,平静得出奇,单调得令人难受。似乎所有人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安于自己的现状;一种人安安静静地坐牢,虚度光阴,另一种人懒洋洋地看守着,第三种人按时但又厌倦地来探视犯人。母亲的心由于焦急不耐烦而不断颤抖。她茫然望着周围,这种沉闷的单调气氛使她感到惊讶。
母亲已经去过监狱三次,要求和巴维尔会面,但是,每次都被宪兵队的将军拒绝了。将军是个白头发的小老头,脸颊呈深红色,长着一个大鼻子,他说话的口气十分委婉:
“大婶子,过一个星期吧,提前是不行的!等过一个星期我们给你想想法子,但是现在,是不行的……”
他的身材圆滚滚、胖乎乎的,使母亲不禁想起了熟透的、放了许多日子、发霉长毛的李子。他总是用一根尖尖的黄牙签剔那口小小的白牙。浅绿色的小眼睛温存地微笑着,他的声音显得殷勤而友善。
“挺温文有礼的,”母亲若有所思地对霍霍尔说,“老是笑容满面……”
“是啊!”霍霍尔说,“他们也有寸善片长——样子没话说,和蔼可亲,总带着微笑。要是有人对他们说:‘喂,这是个聪明正直的人,他对我们有危险,把他绞死!’那么,他们也会笑一笑去把他绞死,然后,他们又满脸堆笑!”
弗拉索娃旁边,坐着一个身段矮小的老太太。她的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却像年轻人,炯炯发光。她转动着细脖颈,倾听着室内的谈话,用异常激奋的目光望着大家。
“在这里面坐牢的是你的什么人?”弗拉索娃悄声问她。
“儿子,是个大学生,”老妇人很快地高声回答,“您呢?”
“也是个儿子,是个工人。”
“姓什么?”
“上次来我家搜查的那个警官,可没这么乖巧,”母亲比较了一下,说,“一看就知道是条走狗……”
“他们都不是人,都是打人的榔头、当局的工具。官厅利用他们来整治我们的弟兄,好叫我们变成服服贴贴的工具——人家指挥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既不想也不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母亲终于得到探监的许可了。星期天,她态度谦恭、一声不响地坐在监狱办公室的角落里。在这间又小又脏、天花板很低的办公室里,除母亲外,还有几个等候探监的人。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互相都认识。这些犯人家属都神情倦怠、动作迟缓,他们之间的聊天也非常浅薄,像墙角的蛛网似的零零碎碎,东拉西扯。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脸上肌肉松弛、膝头上放着手提包的胖女人说,“今天做早弥撒的时候,教堂的领唱把唱诗班一个男孩子的耳朵扯破了……”
一位身穿退伍军人制服、上了年纪的人大声地咳嗽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