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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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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霍尔的模样变得很厉害。他的脸瘦了下来,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耷拉到鼓鼓的眼睛上,把眼遮住了一半。他的脸上,从鼻孔到嘴角都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对于现实生活中的事物,他谈得越来越少,似乎对之不屑一顾,但是,他的感情越来越激昂,他畅谈未来——畅谈自由和理性凯旋得胜的美好光辉的日子,沉浸在使大家如醉如痴的欢乐之中。

当伊萨被打死的案子渐渐很少人提起的时候,他厌恶而痛心地苦笑着说:

“他们不仅不爱惜老百姓,就是对那些供他们当走狗驱使,用来追捕我们的人,也看得一钱不值。他们爱惜的不是忠实的犹大,而是银币……”

“这事别再提了,安德烈!”巴维尔毅然说,母亲也低声补充了一句:

“朽木一碰就碎!”

日子一天跟着一天飞快地过去,母亲连考虑五一节的工夫都没有。只有当夜深人静之际,她躺在床上,休整一下她的因白天的喧闹和忙碌而疲惫不堪的身体的时候,她才对即将发生的事感到隐隐担忧。

“但愿那一天早点来吧……”

天刚破晓,工厂的汽笛就刺耳地鸣叫着,催促工人们去上工。儿子和安德烈匆匆喝完茶,胡乱吃点东西,就进厂去了,把一大堆事务留给母亲来办。她整天像松鼠蹬转轮似的,忙得不可开交,又是烧饭,又是熬印传单用的紫色油墨,又是煮贴传单的糨糊。还不断有人跑来,把一些字条塞到母亲手里,托他转交给巴维尔。这些人来去匆匆,但他们的激昂情绪也感染了母亲。

号召工人庆祝五一节的传单,几乎每天夜晚都贴在各处围墙上,连警察局的大门口也贴了传单,工厂里就不用说了,天天都可见到各类传单。每天早晨,警察们来工人区巡视,口里怒骂着,气急败坏地把墙上的标语撕去,刮掉,但是一到中午,那些传单又满街飞,在行人的脚下翻滚。城里派来了密探,他们站在街道的转弯处,监视回去吃饭或者吃过饭来上工的那些愉快而兴奋的工人。对于警局的措施不能奏效,大家都觉得有趣,连上了年纪的工人都在嘲笑地议论着:

“他们忙得团团转,到底在干什么呀,喂?”

“有道理,但并不能令人宽慰。”霍霍尔阴沉着脸,回答说。

“有道理,但并不能令人高兴。”——这句话经常从他的嘴里听到,它含有一种广泛概括的特殊含义,有一股又苦又辣的滋味。

……五月一日——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汽笛像往常一样,很早就鸣叫起来,声音蛮厉,无比威严。一晚不曾安枕的母亲,听到汽笛声,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生着了昨晚已预备好的茶炊。她想和平常一样去敲儿子和霍霍尔的房门,但考虑了一会儿,她挥了挥手,竟独自在窗边坐了下来,用手托着腮,面容愁苦,好像牙痛似的。

在淡淡的蓝天上,片片雪白和粉红的薄云,好像被汽笛的厉声怒吼惊吓的鸟儿一般,很快地飘浮着。母亲端坐窗前,仰望着朵朵浮云,在倾听自己的心声。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由于整夜的失眠而充血的眼睛非常干涩。但眼下她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心脏也跳动得很均匀,想的都是普通的事情……

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热烈议论着传单上令人激动的号召。生活在沸腾,今年春天的生活对所有的人都更有意义,给大家都带来些新的东西。有些人因此大动肝火,怒骂那些谋反者,另一些人产生了隐约的不安和模糊的希望,第三种人——只占少数——则无比欢欣,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已成为唤起民众的中坚力量。

巴维尔和安德烈几乎每夜都不睡觉,他们回家时已是汽笛快拉响催人上工之时,两人都十分疲乏,嗓子嘶哑,脸色苍白。母亲明白他们晚上是到树林中的沼地里开会去了。她也十分清楚的是,在工人区的周围,每晚都有骑马的警察到处巡逻,还有潜伏的暗探到处活动。他们拘留和搜查单独在外面活动的工人,驱散街头集结的人群,有时还要把人逮走。她明白,儿子和霍霍尔每夜都有被捕的可能,但她又似乎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因为她觉得这可能对他们的危险性要小一些。

奇怪的是,暗杀考勤员伊萨的案件再也无人过问。当地警察局对嫌疑犯搞过一两天侦讯,但审过十来人之后,便失去了对该案的兴趣。

玛丽亚·科尔苏诺娃在和母亲聊天时,话里透露出警方的意图。她也爱交结警察,就跟她爱交结其他阶层的人士一样。她告诉母亲说:

“哪里抓得到凶犯呢?那天早上,大概有一百来人见到过伊萨,其中至少有九十九人会给他一耳光。七年来,他把所有人都得罪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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