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恰当的场合(第1 / 15页)
“怎么做?”
“我做给你看。”
“现在我的好奇心起来了,想赶紧回到学校。”
“你想做什么都行。”
她在飞行途中睡着了,梦里轻轻嘟囔着我的名字。我暂时忘记过去,允许自己在这完美的一天好好放松,留在这一刻,听她重复喊着我的名字,而我的内心不会被愧疚感和不祥的征兆灼烧。只是一想到即将与她分离,我的内心就一阵刺痛,没法让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幻想中。
查理在西塔科和我们碰头。见面时已经十一点多了,要开四小时车才能回福克斯。卡莱尔和爱丽丝都劝他放弃,可我清楚真正的原因。他的思绪和以前一样仿佛被乌云笼罩着,但我能明显地看出我那些猜测都是对的。他在心里责备我。
他倒不是在阴沉地怀疑是我把贝拉从楼梯上推下去的,而是觉得如果没有我的唆使,贝拉不会那么冲动。他对贝拉为什么去亚利桑那的猜测是错的,但主要方向没错。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查理开着警车在前面带路,尽职地没有超过限速,我们跟在后面,这车程一定十分漫长,可我还是觉得一切过得太快。和贝拉暂时分开也没能让时间流逝得慢一点儿。
我们尽量不耽搁,一路各司其职。爱丽丝当起了临时护士和侍女,查理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他的谢意。爱丽丝帮贝拉解决了需要亲密接触的基本需求,贝拉尽管感到尴尬,也还是感到庆幸——幸亏这个人是爱丽丝。在凤凰城的那些日子,终于让爱丽丝对贝拉会成为她最好的朋友的预测变成了现实。她们相处得很融洽,已经开发出了不少她们俩才懂的笑话,她们似乎已经相处了许多年,而不是短短几周。查理偶尔会疑惑地看看她们,琢磨贝拉什么时候跟人建立起了这么亲密的关系,不过他也很高兴看到受伤严重的女儿得到朋友的精心照料。爱丽丝去斯旺家的频率几乎和我一样频繁,不同的是,她能在查理眼皮子底下活动。
他们让她在医院多躺了六天。我看得出来,她早就难以忍受了。她急着想回到以前的生活,远离那些对她又戳又刺的医生,早早摆脱插满全身的针头。
尽管我不得不看着她躺在病床上备受折磨,知道她无比疼痛却一筹莫展,但对我来说,这段时间依旧过得飞快。这是我最安全的时间——在她身体恢复之前我没法离开。我想把每一秒的时间都延长,但时间还是打败了我,这让我感到痛苦。
我讨厌必须离开她的那几分钟,比如在医生与贝拉、蕾妮一起讨论的时候。尽管从走廊里也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离开病房也许更好,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在她醒来后的第一天,萨达兰加尼医生对着X光片一阵激动——断裂处齐整干净,恢复起来一定很利落。可我只能看到跟踪者的脚踩在她腿上的画面,只能听到她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还好没人能看到我当时的表情。
贝拉看到自己的母亲焦躁不安——要是再不到岗,她那份在杰克逊维尔的长期代课工作就要给别人了——但她依然决定留在凤凰城陪贝拉。最后贝拉说服了蕾妮,告诉她自己已经没事了,蕾妮可以回佛罗里达去。贝拉的母亲在她出院前两天离开了。
贝拉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去上学。
“从一方面来说,”她跟我分析道,“我只想一切恢复正常,不想功课落下太多。”我们回家后第二天一早她就这样说——之前她睡了太久,作息已经完全颠倒。“另一方面,我坐在那玩意儿里,大家都盯着我看……”她不满地看了看折叠放在床边的轮椅,尽管轮椅是无辜的。
“要是我能抱着你去学校就好了,我能做到,只是……”
她叹了口气。“那样的话,盯着我的人可能就更多了。”
“也不一定。其实我还是挺吓人的,只不过你没发现。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人盯着你看。”
贝拉经常和查理通电话,尤其是在蕾妮离开后。现在危险期已过,查理有时间从各个角度好好思考问题之后,他心里的怒火慢慢燃起。当然不是生贝拉的气,毕竟如果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的确该生我的气。他和爱丽丝迅速升温的友谊也让他很困惑。还好,至少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应该冷静了,我能了解清楚他在想什么。
我尽量不去和贝拉进行严肃的对话,没想到这比我设想的容易。我们几乎很少能独处——蕾妮走后,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接替了她。贝拉也经常因为用药而昏昏沉沉。只要我在她身边,她好像就很满足了,也没有再求着我做保证。但我很确定,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怀疑。我真想消除她的疑虑,希望自己能做到我说出口的那些承诺。与其撒谎,不如不要再说任何话了。
时间飞逝,我们很快就讨论起了该怎么安排贝拉回家。
查理的计划是,贝拉和卡莱尔一起飞回去,爱丽丝和我则开着那辆货车回华盛顿。卡莱尔负责处理这个问题,他不用和我多说,就知道我的意见。他说服查理,对他说我和爱丽丝已经落了太多的功课,需要赶紧回去。查理无可辩驳,最后同意我们一起坐飞机回去。卡莱尔负责把车用陆运的方式送回家。他跟查理保证,这样更方便,价格也不高。
回到机场——最可怕的噩梦开始的地方——我居然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我们选择在黑夜里起飞,这样机场的玻璃天花板就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不知道贝拉看到宽阔的候机厅做何感想,她会不会想起这里给她带来的痛苦和恐惧?我们不用再奔跑,大家都缓缓地走着。贝拉坐在轮椅上,爱丽丝推着她,方便我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和我想的一样,贝拉很不喜欢坐轮椅,也很讨厌一路向她投来的好奇目光。她时不时怒气冲冲地看一眼打在身上的石膏,仿佛想用手把它们扯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声不吭,没有任何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