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第1 / 5页)
埃德蒙?我想起她刚才停下来的地方,埃德蒙·伯特伦的名字第一次被提到。
贝拉在屋里待了漫长的一个小时后,就好像知道我在看一样,就好像同情我因为看不见她而痛苦一样,她走出屋门,来到后院,手里拿着一本书,胳膊下夹着一块毛毯。
哈!我沮丧地意识到,她梦见的人根本不是我。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卷土重来。她梦见的是虚构人物,也许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直以来她的梦里都是扎着阔领带的休·格兰特<a id="w1"></a> <a href="#m1"><sup>[1]</sup></a> 。我的骄傲被彻底击溃了!
好吧,我太过头了,我知道。
“嗯……”她低声叹息。
她读得飞快,脚踝在空中不断交叠又分开。我熟悉这本书,没有跟着她一起读,而是看着阳光和微风在她的发间穿梭。突然,她的身体僵住了,手停在书页上一动不动。她读到了第二章的最后一页,这一页从半句话开始:“尽管当婆婆的处处注意礼节,表现出母爱深情,但婆媳俩也许没法同住这么久……”
我朝后靠着树干,躲进阴影深处。
我品尝着她的气息在室外阳光下的变化,升高的温度似乎让味道更加香甜。我离开她太久了,喉咙里的欲望在燃烧,疼痛感新鲜而强烈。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强迫自己用鼻子呼吸。
她叹了口气:“嗯……”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一次伸手撩开脸旁的头发。头发在她头顶像扇子一样展开,仿佛栗色的河流。她又静止不动了。
这么熟悉的故事为什么会让她有这种反应?又是一个谜题。我叹了口气。
阳光下的她像一幅静谧的画,曾经远离她的那份安宁又回来了。她的呼吸变得缓慢,好几分钟后,嘴唇开始颤动,在梦中喃喃低语。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把书扔到一边,翻过身仰面躺着。她把袖子往上拉过手肘,让更多皮肤暴露在阳光下。
一阵难以忍受的罪恶感袭来。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不上<b>正派</b> ,但总比夜里的行为好得多。严格来说,我现在其实连非法闯入都不算,因为这棵树的树根在她家旁边的一块地里,更谈不上是什么重罪了。可是我知道,到了晚上,我还会继续错误的行为。
啊,又是经典的——《理智与情感》。她是奥斯丁迷。
我不担心她醒了,她的声音只是低沉而感伤的轻语。
她把毯子铺在潮湿的草地上,然后趴在上面,迅速翻看那本破旧的、显然经常阅读的书,想找到感兴趣的部分。我越过她的肩膀看过去。
“埃德蒙……啊……”
我悄悄爬上最近一棵树的高枝,俯视院子。
刚读到第七页,这次我跟着她一起读。诺里斯夫人正在长篇大论:假如汤姆和埃德蒙·伯特伦直到成年后才遇上表妹范妮·普赖斯,那该有多危险……贝拉咬紧牙齿,啪的一声合上书。
即使是现在,我也有种想要擅闯的<b>冲动</b> 。我想跳到地上,脚尖轻轻着地,小心地进入她那块充满阳光的地盘。我只想离她更近一点儿,听她在耳边呢喃,好像在对我说悄悄话。
她在《曼斯菲尔德庄园》的书名页停下,开始了一个新故事,看来这是一本小说集。
拦住我的并不是不可靠的良知,而是我自己在烈日下的样子。我的皮肤在阴影中根本就是石头,一点儿也不像人类。这已经够糟的了,我不想看见自己和贝拉一起待在阳光下的画面。我们之间的区别已经无法跨越,就算没有这个画面,也足够让我痛苦了。我的样子还能更怪吗?我可以想象,当她睁开眼睛看见我就在她身边时惊恐的神情。
她抓住厚厚几页,一下子猛翻过去,仿佛书里有什么东西惹恼了她。能有什么呢?故事才刚刚开始,婆媳间的第一次冲突才刚刚展开;男主角爱德华·费拉尔斯登场;埃莉诺·达什伍德的美德受到赞扬。我回忆前面几章的内容,想从奥斯丁过于文雅的文字中找出有可能冒犯人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惹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