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第1 / 11页)
爱德华站在我的身边,镜子中也没有他的映像,他如此可爱,永远保持着十七岁的模样。
他把冰冷完美的嘴唇贴近我消瘦的脸颊。
“生日快乐。”他呢喃道。
我猛地醒了过来——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大口地喘着气。又是一个多云的早晨,熟悉的昏暗的灰色光线取代了梦中令人目眩的阳光。
好吧,奶奶,您可能已经注意到我的男朋友闪闪发光。他在阳光下就会这样,别担心……
他正在做什么?他住在福克斯这个世界上最多雨的地方的全部原因就是——他能够在白天外出,同时又不会暴露他家族的秘密。然而,爱德华现在正优雅地向我信步走来——他天使般的脸庞上挂着最美丽的微笑——仿佛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就在那一刻,我希望我没有被排除在他神秘的天赋之外,我原先一直很庆幸他唯独不能看透我的心思,但是现在我希望他也能听清我的想法,这样的话他就能听见我脑海里尖声喊出的警告。
我大惊失色地朝身后瞥了一眼奶奶,但一切都太迟了,奶奶正好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盯着我,她的双眼和我的一样警觉。
爱德华——仍然带着如此美丽的微笑,我的心仿佛要从胸口膨胀迸裂出来一样——他伸出手臂抱住我的肩膀,转过身来面向奶奶。
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地确定我是在做梦。
我之所以如此确信的理由是:第一,我正站在一束明亮的阳光下——那种令人目眩的、明净的太阳从未照耀在我终年烟雨的新家乡——华盛顿州的福克斯镇上;第二,我正注视着我的奶奶玛丽,她至今去世已经有六年多了,因此,这一确凿的证据足以证明我是在做梦。
奶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她的脸庞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她的皮肤柔软而松弛,形成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小细纹,轻轻地依附在骨骼上;她像一个干瘪的杏,只不过她头上还顶着一团蓬松浓密的白发,像云朵一样盘旋在她的周围,飘浮在空中。
我们的嘴唇——她的嘴巴干瘪,嘴角布满褶皱——就在同一时间伸展开,露出同样惊讶的半个笑容。显而易见,她也没料到会见到我。
我正准备问她问题,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她在我的梦里做什么?她过去六年过得怎么样?爷爷还好吗?无论他们在哪里,他们找到彼此了吗?——但是,她在我开口的时候也张开了嘴巴,所以我停了下来,让她先说。奶奶也停顿了一下,接着,我们俩都有些尴尬,笑了起来。
奶奶的表情令我惊讶不已。她看起来毫不恐惧,相反,她怯懦地盯着我,仿佛在等待责备一样。而且她站立的姿势也很奇怪——一只手臂笨拙地抬了起来,向外伸出去,接着环绕着空气弯曲起来,就像她的胳臂环抱着某个我看不见,某个隐形的人一样……
正当画面逐渐变大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围绕着我奶奶的巨大的镀金镜框。我想不通,于是抬起那只没有搂着爱德华的腰的手臂,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奶奶一模一样地模仿着我的动作,简直就像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一样。但是就在我们的手指头应该相触的地方,我却只感觉到冷冰冰的玻璃……
我头晕眼花,梦突然变成了梦魇。
那根本不是奶奶。
那是我,镜子里的我。我——年老色衰,满脸皱纹,神情枯槁。
“贝拉!”
不是奶奶在叫我,我们俩都转过身来看着加入我们两个人小团聚的那个人。我没必要看就知道是谁,不管在哪里我都能听出这个声音——那么熟悉,无论是清醒,还是睡梦中……我敢打赌,就算我死了,我都能感知、回应它的存在。这个声音是我宁愿穿越火海都要寻找到的——或者,不那么夸张地说,它是我宁愿每天跋涉在寒冷无尽的雨中都要寻找到的。
爱德华。
尽管我看到他的时候总会兴奋不已——有意或无意地——即使我几乎肯定我正在做梦,但当爱德华穿过耀眼的阳光向我们走来的时候,我仍然感到惊慌失措。
我惊慌失措是因为奶奶不知道我和一个吸血鬼相爱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么,一束束光辉灿烂的光柱散落成千万颗彩虹般的光珠,遍布爱德华的皮肤,使他看起来像是由水晶或钻石做成的一样,我该如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