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3年4月2日(第1 / 23页)
埃尔维拉夫人有眼色地领着侍女们退下了。
“如今她没必要回去了,英格兰就是她的家,这是她的国家。”亨利断然拒绝,“她会成为这里的王后,她生来就是这里的王后。”
卡塔琳娜对着国王微笑:“如你所愿。”
“如果她能回家……”
“陛下?”
“她可以回西班牙等。”德·普埃布拉试着提出。
他俩不约而同地望向埃尔维拉夫人,她局促地站在两人身旁,盯着地板上自己破旧的鞋子。
“我可不认为你们陛下会愿意让她在英格兰无依无靠地再虚度四年。”亨利公开胁迫,“他们甚至不会让她等到哈里成年。这些年她该怎么办?住哪里?是否要为她买下一座宫殿,重新组建家臣?他们准备给她什么进项?是否给她符合她地位的臣属?整整四年?”
“退下吧。”国王说。
卡塔琳娜冲到窗前,向外张望。“他想怎样?”她疑惑了,“吩咐他们准备点他送来的葡萄酒。”
“国王陛下又来了。”埃尔维拉夫人望着窗外,“就带了两个人骑着马就过来了。甚至连个仪仗和卫兵都没有。”她嗅了嗅。英格兰人以不拘礼节臭名昭著,这个国王更是像个马童一样不懂礼数。
埃尔维拉夫人匆匆离开房间。下一刻亨利未经通报就溜达了进来。“陛下,我简直是太荣幸了。”她说,“至少现在我能为您奉上一杯好酒了。”
我看见它了,那不是勒德洛堡,那是温莎堡巨大灰色外墙,那蜿蜒的河流是泰晤士河灰色的河面,熙来攘往,岸边的船只是英格兰繁华忙乱的缩影。我知道自己远离家园,而又身处家中。这里会是我的家,我要在塔楼灰色的石墙里筑起我自己的小巢,在西班牙我也曾有过的家。在这里他们都叫我雨燕,在天空里像闪电一样自由飞翔,没人见过它落地;向着天空飞去,越飞越高,人们都认为它不会再回来。我再也不是西班牙公主卡塔琳娜,我是阿拉贡的凯瑟琳,英格兰王后,就像亚瑟叫我的那样:凯瑟琳,英格兰的王后。
亨利微笑不语,两人就这样站着,直到埃尔维拉夫人回到房间,后面跟着的西班牙侍女捧着摩里斯科风的黄铜盘子,上面是两只盛着葡萄酒的威尼斯酒杯。亨利注意到那精致的工艺,毫无疑问这是被扣留的嫁妆之一。
“还很年轻。”德·普埃布拉尽量稳住呼吸,“还是年轻女子,和他年纪相当。”
嬷嬷看向王妃等待她的指示,执拗地一动不动。
“我的儿子还太年幼,不急着谈婚论嫁。”亨利马上否决了,“他才十一岁,是个早熟强壮的男孩,但是他的祖母坚持四年内不为他议婚,到时候寡妃就二十一岁了。”
“我有些话要单独和我儿媳谈谈。”国王不容反抗,“你可以下去了。”
德·普埃布拉万分震惊,眼前这个老男人才刚刚埋葬了自己的妻子,现在就开始肖想娶自己死去儿子的新娘为妻。“当然,这样,是否容我先回禀陛下您的决议?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协议了吗?”德·普埃布拉绞尽脑汁试图提起哈里王子,这才是卡塔琳娜未来丈夫的上上之选。最后,他直言不讳:“比如您的儿子?”
我曾梦见自己是一只雨燕,在内华达山脉金色的丘陵上空飞翔。但是这次我在往北飞,左翼是午后耀眼的阳光,前路却是集结的阴云。突然,云层变幻了形状,那是勒德洛堡,我小小的鸟类的心为这景象激荡,想到夜晚即将来临,他会拥住我,压住我,让我在他的欲望里融化,我更加不能自抑。
“祝你健康。”他举杯向王妃殿下致意。
这就是他们在过去一年里反复纠缠的焦点。德·普埃布拉明白,自己已经被打败。“今晚我就写信给陛下。”他妥协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举杯回礼,相反她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他发觉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只要对上她的目光就会心擂如鼓。“王妃?”他平静地问。
“她马上就可以离开,只要付清嫁妆,在别处寻得她的出路。你真认为她能得到比英格兰王后更高的地位?可以你就带她走!”